江南的梅雨季节,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灰纱。细雨靡靡,连绵不绝,屋檐滴答作响,青石板路泛着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植物腐烂的潮闷气息。光明顶,炽焰法王府的后花园,往日繁花似锦,此刻也在雨雾中显得朦胧而压抑。
一座精致的亭子成了唯一干燥的所在。五岁的石光明正趴在冰凉的石凳上,全神贯注地玩儿着小兵人打仗的游戏,嘴里模仿着“砰砰”的枪声和喊杀声,小小的眉头紧锁,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
这时,平日照看他的保姆撑着油纸伞,匆匆穿过雨幕走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笑意,低声道:“明宝,快,爸爸来了,在后门等着呢,想给你个惊喜!我带你去见……”
孩子一听父亲来了,立刻雀跃起来,丢下玩具就要跟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府内另一处,金枝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明宝?明宝!你在哪儿?”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孩子和保姆,都不见了!
法王府书房内,石秀临窗而立,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心中莫名烦躁。突然,窗棂极轻微地响了一下,一枚小小的蜡丸无声无息地落在书桌上。
石秀眼神一凛,迅速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细小的纸条。上面是时迁那特有的、略显潦草却清晰的字迹:“绑架小公子者已被我干掉,公子无恙。正按既定路线护送回燕京。”
短短一行字,如同惊雷,瞬间驱散了石秀心中所有阴霾和焦躁!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原来汪公老佛的毒计,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被暗中守护的时迁化解!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手下急促的禀报声:“法王!圣公驾到,请您即刻前去相见!”
来得正好!石秀将纸条捻碎,目光恢复冷硬,整了整衣袍,大步而出。
光明顶主殿,气氛凝重。方腊端坐其上,面色沉痛。金枝哭成了泪人儿,瘫坐在一旁,几乎昏厥。汪公老佛手持一封信笺,正用一种悲天悯人又暗藏得意的语调朗读者:
“…………只要光明卫即刻全部缴械,遵从圣公号令,我等必保小公子安然归来,骨肉团聚……若不然……唉,孩子年幼,只怕……” 信的内容极尽威胁恐吓之能事。
几个早已被汪公老佛拉拢或本就对石秀权势心生忌惮的法王、元帅,立刻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劝”石秀: “石法王!孩子重要啊!武器没了可以再造,孩子没了就真没了!” “是啊,右使!暂且低头,救回公子再说!” “圣公必会为你我做主,严惩绑匪!”
连心如刀绞、不明真相的方金枝,也抬起头,向石秀投来哀戚恳求的目光,希望他能为孩子退让一步。
所有压力,似乎都集中在了石秀一人身上。汪公老佛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等着石秀屈服。
面对众人的逼迫和妻子的泪眼,石秀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洪亮,震得殿宇梁柱仿佛都在作响,充满了嘲讽与杀意!
“哈哈哈哈!好一个骨肉团聚!好一个为我做主!”
笑声未落,异变陡生!
一直如同雕塑般肃立在石秀身后的十余名光明卫,动作快如闪电!“大有”快枪瞬间出鞘,甚至无需瞄准,凭着平日千锤百炼的默契和感知,同时开火!
“砰!砰!砰!砰!”
一阵短促而致命的齐射! 子弹精准无比地射穿了汪公老佛和那几位正在“劝谏”的法王、元帅的头颅或心脏! 几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惊愕、恐惧、难以置信,随即扑倒在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殿堂的金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殿内其余人全都吓傻了,呆若木鸡!
石秀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脚踢开挡路的尸首,大步走到惊骇欲绝的方腊和目瞪口呆的金枝面前,抱拳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孩子他老爷,孩子他娘。不必再演戏了。明宝已获救,此刻正在北上燕京的路上,安全得很。”他目光扫过方腊瞬间苍白的脸,“以后,就不在你这儿住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喝道:“我们走!”
在一殿死寂和无数惊恐目光的注视下,石秀带着光明卫,从容不迫地退出大殿,消失在江南的茫茫雨幕之中。只留下方腊瘫坐在宝座上,面如死灰,金枝怔怔地望着丈夫离去的方向,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脸颊。
正是:
梅雨暗藏夺子计,枪声惊破瓮中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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