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苏文回忆起往事,当年赵孟朝得到苏晋源应允儿女婚事之后,赵孟朝当时是喜出望外,犹如天上掉下馅饼:赵家终于和举人老爷攀上亲了!
之后连说话的声音变得洪亮,走路带风。
其他商户闻之此事,也都羡慕不已。
古代讲究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身为举人的苏晋源能同意这门婚事,赵家可以说是高攀。
后来听到苏晋源候补县令之后,赵家更是大摆宴宴,庆祝亲家公走马上任。并说双方孩子长大之后,就立刻让他们完婚。
不过很快苏晋源的噩耗传来,赵家那边立刻没有了下文。
苏清怡也比较有骨气,知道父亲死后,苏家不复从前。因此这么多年都是独立支撑弟弟读书,从来没有去打扰过赵家。
但这次弟弟参加院试的盘缠实在没有着落,不得不放下尊严去求赵家。
姐弟二人走了五里路,终于到了县府南城外的赵府门前。
苏文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古代财主家——赵府的布局,大门无朱漆和铜钉,但门楣极力向外扩张,石鼓用整块青石雕成,过于繁复的貔貅看起来像是狮子。
门漆选用刺目的朱红或金棕,门环是黄铜鎏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匾额上的题字是鸿禧临门,与文人府邸的“积善”、“清芬”大相径庭。
简单用一句话来形容:富而不贵!
“门子大哥,劳烦禀告赵老爷一声,就说苏清怡携弟来访。”苏清怡上前行礼。
“二位稍等。”门子见苏清怡虽然穿着朴素却颇有气质,身后跟着的苏文也是一身书生打扮,便没有怠慢进门禀报。
没多久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门子拉下脸来,“老爷现在正在午睡没空见你们,你们下次再来吧。”
这个时候午睡?苏文抬头看了看日头,怕不是托词吧?
不过转念一想赵家这个态度也在预料之中,古代女儿婚姻本质是资源交换,倒霉老爹一死,苏家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我们就在这里等。”苏清怡显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却不肯就此放弃。
自己姐弟已经不受赵家待见,但为了弟弟参加院试的盘缠,不得不放下身段求人,“既然赵老爷在午睡,那我们去那边等着。”
带着苏文走到旁边树荫下,找一个干净的台阶坐下来。
……
赵府。
“苏家姐弟走了没有?”宽敞的大堂里,四十来岁的赵孟朝坐在太师椅上摆弄着手中的玉葫芦,询问管家。
“回老爷,他们还在外面石阶上坐着等着老爷您睡醒呢。”管家是一脸嫌弃,“看来这姐弟俩今天是非要赖上老爷了。”
赵孟朝皱眉,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就说自己不在府里好了。
以前的苏清怡非常有骨气,苏晋源死后便清楚这桩婚事已经名存实亡,因此从来没来过赵家,赵孟朝也觉得她很识趣。
哪知她这次却是铁了心要见自己,让赵孟朝一阵厌恶。
把玩着玉葫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苏家姐弟此时上门,所求何事,他心中早已明了。无非是那不成器的苏文又要赶考,来打秋风罢了。
连考三次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蠢材,把银子借给他纯属浪费。
“老爷,要不给几两银子打发他们走算了,免得他们赖在赵府门口,让街坊看见了说赵家闲话。”管家提议。
“不行,一两银子也不能借给他们!”赵孟朝态度非常坚决,“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口子不能开。”
“是,老爷。”
……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赵府依旧大门紧闭。
本来应该是县令千金的苏清怡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求人最难,别人是连面都不想见你。
之前就算姐弟俩日子过的再苦,她也不来打扰赵家。
然而这次,弟弟参加院试的盘缠实在没有着落。
如果不是为了让弟弟参加院试,她就算是饿死都不愿意登赵家的门。
一个时辰之后,赵府大门终于开了,管家走了出来:“老爷请二位进去。”
跟着管家走进府门,里面有三重院落。里面有假山水景色,假山用的不是瘦漏透皱的太湖石,而是蜡石堆成臃肿一团,水池外形像元宝。
走进大堂,就看见了赵孟朝赵老爷。
“侄女苏清怡拜见赵世伯。”苏清怡上前微微蹲身行礼。
“原来是贤侄女和贤侄啊,请坐,看茶。”赵孟朝脸上露出一抹假笑,不过心中还是颇有点佩服苏清怡的韧性,她竟然带着弟弟在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贤侄?听到这个称呼苏文淡淡一笑,要是我那倒霉老爹没噶,你此刻会叫我贤婿吧。
不过他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巨人老爹噶了,现在是人走茶凉。
“多谢世伯。”苏清怡带着弟弟坐了下来。
“贤侄女和贤侄今日拜会老夫,有什么事吗?”赵孟朝明知故问。
“赵世伯,舍弟苏文三月后要参加院试,缺少盘缠。”苏清怡小脸涨得通红,毕竟是第一次开口向别人借钱,“希望世伯念在舍弟和有容妹妹有婚约的份上,能资助他一些。”
“一些盘缠倒是不值什么。”赵孟朝语气冷漠如冰,“只是不知你们以后拿什么还。”
“若是舍弟将来考中举人……”苏清怡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底气不足。
“嘿嘿!”还没等苏清怡说完,赵孟朝就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声,“你弟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吗,考了三次连秀才都考不上,你觉得他有中举的才学?”
“他比起你爹差远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虎父犬子!”
虎父犬子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抽来,苏文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眼中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但迅速被理智压了下去。自己虽然不是原主,但这侮辱却实实在在砸在了自己脸上。
虎父犬子?心里冷笑,若我拿出唐诗宋词,不知你这‘犬子’能否接得住半句?
罢了,现在争辩毫无意义,且让你再得意三个月。
院试之后,我自会让你赵家高攀不起。
他伸过手去悄悄握紧了姐姐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示意她不必再争。
感受到弟弟手中的温度,苏清怡转头看着弟弟,莫名的感觉一阵踏实。
此时,一少女从内屋款款走了出来。年龄在十六岁左右,五官精致,身段窈窕,穿着一身青色棉布荷花裙。
头上插着金钗,耳上一对珍珠耳坠,手腕上一个翠绿的玉镯。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身装扮让她看起来充满古典美。
正是赵家小姐,苏文的未婚妻赵有容。
少女目光扫过苏清怡恳求的脸,最终落在苏文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长衫上,微微蹙眉。目光与苏文短暂相接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用带着玉镯的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
见赵小姐出来,苏清怡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情急之下起身向她恳求:“有容妹妹,看在昔日婚约的份上……”
“清怡!” 赵孟朝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有容尚未出阁,岂能过问外事?你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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