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将青铜酒樽往案上一磕,酒液溅在债台高筑的竹简上,晕开一片深褐。史厌捧着刚抄好的账册,声音发颤:陛下,府库里只剩三日口粮,西周公那边又派人来催债了。
姬延扯掉腰间玉带,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内衬,让他自己来搬这破鼎抵债!他一脚踹向旁边的青铜鼎,鼎身纹丝不动,反倒震得他脚趾发麻。
富丁掀帘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陛下,韩国使者在殿外候着,说是......来讨去年的粮。
姬延揉着发疼的脚趾,突然笑了:让他进来。正好,本王也缺粮。
一、韩使上门
韩国使者是个精瘦的老头,名叫韩聂,进殿就直挺挺地站着,连稽首礼都省了:周天子,去年借的三千石粮,该还了。
姬延往榻上一靠,慢悠悠地给自己倒酒:韩使一路辛苦,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不敢当。韩聂摸出账册,我王说了,要么还粮,要么用巩城的赋税抵。
富丁在旁气得攥紧了拳头——巩城是周室仅剩的几处财源之一。姬延却像没听见,指着殿角的青铜灯台:韩使看那灯台,是成王时铸的,值多少粮?
韩聂瞥了眼:青铜的,顶多换五十石。
那这个呢?姬延又指向案上的玉佩,穆王亲赐的,能换多少?
顶多百石。韩聂不耐烦了,周天子,别绕圈子!我带来的人就在城外,不还粮,我们可就自己去粮仓搬了!
姬延突然坐直身子,酒樽往案上一放:搬可以,但得听本王的规矩。他冲富丁使个眼色,带韩使去粮仓,让他点点清楚——发霉的粮,你们要吗?生虫的黍,你们要么?
富丁憋着笑领命。韩聂半信半疑地跟着走,刚到粮仓就傻了眼——囤粮的陶缸十有八九裂着缝,里面的粟米混着沙土,还有几只老鼠从缸里窜出来。
这......这就是你们的存粮?韩聂脸都白了。
不然呢?富丁摊手,西周公天天来催债,府库早空了。要不,您把这些带回去?
韩聂看着那些发霉的粮食,胃里一阵翻腾。他带来的士兵也嚷嚷起来:大人,这粮不能要啊,吃了会死人的!
二、反客为主
韩聂灰溜溜回到大殿时,姬延正对着地图发呆。见他进来,头也没抬:韩使想好了?要发霉的粮,还是听本王说个主意?
什么主意?韩聂没好气地问。
姬延指尖点在地图上的宜阳:听说秦国最近在宜阳练兵?
韩聂眼神一紧:你想干什么?
本王听说,秦武王那家伙,又在琢磨举鼎了。姬延慢悠悠道,上次在洛阳,他差点被鼎砸死,这次要是在宜阳再试......
韩聂猛地站起来:你是说,秦国想打宜阳的主意?宜阳是韩国重镇,一旦被秦占领,韩国腹地就无险可守。
姬延笑了:本王可没说。但韩使想想,秦国要是占了宜阳,你们还能安稳催粮吗?他凑近韩聂,不如这样——你回去跟韩王说,周室愿帮韩国守宜阳,但得借本王五千石粮。等打退秦军,本王还你八千石,如何?
韩聂犹豫了。借粮给周室,等于资敌;可要是宜阳丢了,韩国损失的就不是几千石粮了。他盯着姬延:你有多少兵?
不多。姬延掰着指头数,亲卫三百,加上刚招的流民,凑够一千。
一千人?韩聂嗤笑,秦军在宜阳有五万!
兵不在多,在精。姬延突然提高声音,富丁!
富丁应声而入,一声扯开披风——里面的皮甲上插着十多支箭,箭头都深深嵌在甲片缝隙里。韩使请看,这是上次演练时中的,皮甲是本王改良的,寻常弓箭根本射不穿。
韩聂上前摸了摸,箭头果然都被卡在甲片里。富丁又从腰间解下个布包,摊开是几颗铁丸:这是破甲弹,五十步内能打穿秦军的盾。
姬延适时补充:本王的人,个个能在夜里摸进敌营割旗。守宜阳,够了。
韩聂盯着铁丸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好!我信你一次!粮,我给!但要是守不住宜阳......
本王把洛阳城给你!姬延斩钉截铁。
三、夜探秦营
三日后,五千石粮运到洛阳。姬延让富丁挑了五百精壮,连夜赶往宜阳。出发前,他把史厌叫到帐内:你带二十人,去秦军大营附近埋伏,弄清楚他们的布防。
史厌领命,当晚就带着人出发。他们穿着秦军的衣服,借着月色摸到营外。史厌趴在草丛里,数着帐篷的数量:主营在中间,左右各三个辅营,帐篷间距五步,巡逻队一刻钟一班......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史厌赶紧挥手,众人迅速钻进旁边的沟壑。一队秦军骑兵从旁经过,领头的骂骂咧咧:他娘的,韩军居然请了周室的人来帮忙,真是病急乱投医!
另一个士兵笑:周室?就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废物?等将军下令,咱们直接冲进去,把他们的王抓来给武王殿下举鼎玩!
史厌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等骑兵走远,他压低声音:听见了?秦军根本没把咱们放眼里。走,去看看他们的粮仓在哪。
绕到营后,史厌果然看到一片戒备森严的帐篷,外面插着字旗。他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摸过去,用匕首解决了两个打瞌睡的哨兵。记住位置,史厌低声道,回去报给陛下。
四、火攻之计
富丁带着人赶到宜阳时,韩军守将韩侈正愁眉不展。见周军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皮甲,有布衣,甚至还有人穿着女人的裙裤当护具,忍不住皱眉:周天子就派你们来?
富丁没理他,直接爬上城楼看地形。宜阳城外有片密林,正好对着秦军大营。他眼睛一亮,对韩侈说:借我两百个能爬树的士兵。
干什么?
烧他们的粮。富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当天夜里,富丁带着周军和亲选的韩军士兵,每人背了捆浸过油的干柴,摸到密林里。他让一半人爬上大树,把干柴绑在树枝上;另一半人则在树下挖壕沟,埋下引火的艾草。
等我信号。富丁低声道,点火后往回撤,别恋战。
三更时分,秦军大营一片寂静。富丁瞅准巡逻队走远,掏出火折子吹亮,往树上一抛。刹那间,树上的干柴燃起大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冲向秦营。
着火了!秦营里顿时乱成一团。富丁趁机带人冲下去,将火把扔进秦军营帐。秦军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到一小队人影摸向粮营。
史厌带着人早已在粮营外等候,见火起,立刻用破甲弹射穿帐篷,扔进火把。一声,粮仓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五、釜底抽薪
秦将樗里疾在睡梦中被叫醒,看到粮营火光冲天,气得拔剑砍倒了旁边的案几:废物!连粮仓都看不住!
他刚想下令反击,突然有人来报:将军,周军从东门杀进来了!
樗里疾一愣:周军?他们不是只有几百人吗?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喊杀声。富丁一马当先,手里的铁丸弹弓百发百中,秦军的盾牌被打得粉碎。周军士兵个个身手矫健,专挑秦军的马腿、关节下手,秦军虽然人多,却被搅得晕头转向。
将军,粮没了!一个士兵哭喊着跑来,剩下的粮也被烧光了!
樗里疾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没了粮,五万大军撑不了三天。他咬咬牙:
秦军撤退的消息传到洛阳,姬延正在给史厌包扎伤口——他在放火时被箭擦伤了胳膊。干得好。姬延拍了拍史厌的肩膀,韩聂那边,让他准备好八千石粮。
史厌疼得龇牙咧嘴:陛下,咱们真要还?
当然。姬延笑了,但得让韩王亲自送来。本王要让六国看看,周室说话算数。
富丁从宜阳回来时,带了个好消息:韩王不仅送来了粮,还把巩城的赋税权给了周室,说是。史厌看着堆成山的粮食,摸着胳膊上的伤,突然觉得——跟着这位周天子,好像真能干点大事。
姬延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洛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秦国不会善罢甘休,六国也不会真心臣服。但至少现在,他有粮了,有兵了,有立足之地了。
富丁,他回头道,再招五千人。下次,该轮到咱们主动出击了。
富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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