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
他站在门口，认命的捡起地上的书，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僵硬的站着，小心翼翼的看房内的人，软下语气：
“你别生气……我不进来。”
被锁链缚着的手脚的人靠坐在床脚，一条腿屈膝，一条腿平放，仰着头盯住门口站着的人，满是戒备，眼神冷凝，仿若置身事外看着“慕白”最拙劣的演技，面无表情。
“滚！”
“又没吃饭啊……”
慕寒视线落在中午刚刚送进来的饭菜，还是半分没动，他寒着脸走进来，将新的饭菜放在他面前，眸色冷淡了几分：
“我那么喜欢你，不过是每日取你几滴心头血，为阿栩续命罢了，阿慕怎么就不肯顺着我的意呢？！”
“滚……”
接连数日的被人放血，又滴水未进，还整日不眠不休处于高度的警惕状态，消耗了太多精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慕白说话时脸色都有些苍白和无力。
慕寒变回自己的模样，说不上喜悲，就是这么看着他，异常平静：
“乖，取点血，你怕疼就别看。”
尖锐的菱形银锥猛地插进人的心口位置处，里头仿佛有什么活物，在不断吸食慕白的血，他蹙着眉，偏开头，嘴唇泛白。
慕寒揽着他，紧紧环住人，不让人挣扎，只当他是身子弱，并未发现人的气息微弱了不少。
银白色的发丝沿着脸落在侧颈，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容，平白透露出虚弱无力的感觉，慕白半瞌眼睑，轻声低语：
“你……并不……喜欢我。”
慕寒微愣，见人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他像是被噎到，无法反驳，怔怔的望着。
慕白仿佛一片树叶，轻飘飘的，栽倒在他怀里。
大抵是太累了，慕白斜斜的昏迷在他怀里，不过依旧紧紧抿着唇瓣，未松开紧蹙的眉，隐隐仍噙着那种凌厉至极的决然。
照旧是取完血后收回锥，慕寒这次却突然觉得胸口有一丝闷躁，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最炎热的盛夏夜晚，没有一丝聊以慰藉的风，沉闷到窒息。
他闭了闭眼，慢慢半蹲下来，伸手轻柔地环过慕白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腿弯，把人给横打抱起来。
这人又轻了不少。
慕寒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在床铺上，他尽量放缓动作，给人拉上被子，自己也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慕白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给他一点好颜色的，但睡过去之后，眉宇间的冷色便消退了几分，倒显得安静了一些。
慕寒凝视着他望了一会，抬手抚上人柔顺银白的发丝，如同冰雪般纯澈的颜色，触感也是柔软，与慕白平日里对他的戒备冷硬截然不同，仿佛真的失却了一切防备。
慕寒吸了口气，他单手撑着床沿，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在人额头上落下一吻。轻柔而虔诚，一触即分。
“我如何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桂花过敏。”
榻上的人当然没有办法回应他。
慕寒看着面无血色的人，气息徵弱的仿佛一阵微风，轻飘飘一吹，便全都散了，他握住慕白落在被褥外头的手，怔怔的发呆。
“可是，我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你给的，我也全都吃了。”
“可是阿栩不同……”
慕寒歪头趴在床侧，眸子暗暗的透不进去一点光，半晌才微微动了动嘴唇。
“我欠他一条命。”
一旁的蜡烛晕出微亮灯火，橘黄色的光线在两人脸上落下柔和光线。
已经夜过子时，三个时辰过去了，慕寒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床上虚弱却已经清醒过来的人，却依旧还是紧紧闭着眼，他握着人的手，轻轻揉弄。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慕寒上床，侧躺在人的旁边，两手紧紧圈住人，将人搂在怀里，声音轻柔道。
“我扮作你的样子那么久，都没有人能够发现。”
“我是有多了解你。”
怀里的人依旧不为所动若未闻，月光洒进来在慕白清冷的脸上留下光亮。
见人还是不理他，慕寒自顾自又开口说了一句。
“今天叶予泽回来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怀里人身子僵了一下，慕寒笑了笑，继续开口道：
“不过他也没发现。”
话音刚落，他便赫然对上一双灿金眸子，慕白睁开眼，直直盯着他。
没有生气，没有挣扎，没有像往常一样剧烈的反抗，他安静的任凭慕寒搂着他，仿佛真真切切是一对倾心的恋人。
慕白出奇的冷静。
唯独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于可怕的冷光。
那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鲜明恨意。
慕寒不愿意去看他的眼神，他低着头抵在慕白的额头上，却自欺欺人的伪装出若无所觉的样子。
“知道你恨我，总有一天，不是我死在你手上，就是你死在我手里。”
他伸手揉弄人额前的发丝，沉着声音：“不过在那之前……”
两人目光触及，便是一片死寂。
“我得救江栩。”
慕白：“……”
慕寒努力想笑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他跟你不一样，他只是个资质很平凡的妖，没有出色的相貌，跟你差远了，却很爱笑，待人也好，很单纯，总是想着怎么对别人好，不顾自己。”
他抿了抿唇，才缓声道：
“可是，他差点就死在我面前，为了救我。”
慕寒俯下身紧紧圈住人纤细的腰肢，将头埋进人的颈窝，一动不动，声音是带着颤音的哀求。
“你帮帮我好不好……”
感觉到颈窝处湿意一点点渗透，慕白整个人僵住，眼前这个人，正埋在他的颈窝处，哭的无声息，滚烫的泪水灼烧皮肤，让他心头都颤了一颤。
能让这种阴险冷血的人落泪的人，一定也差到哪里去吧！
“他只有我了，你不同，你身边会有很多人。”
慕白没有说话，就觉得心脏一缩，里面酸酸钝钝的疼，这个人在他面前失态，哭的像个孩子。
“等我取够二十一天的血后，你想杀我便杀我，不想见我，我便带着阿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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