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觉得时机成熟了，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暗箱操作”，他自认为已经搭建起了一个完美的、足以推翻顾晏统治的草台班子。
文官那边，以前朝刘大人为首的一众旧臣已经在他描绘的“事成之后，加官进爵”的大饼之下拧成了一股绳，就等着他登高一呼，然后冲出来摇旗呐喊，从舆论上给他造势。
武将这边，禁军副统领张奎已经拍着胸脯保证，他手底下那几百号兄弟个个都是对顾晏和秦风心怀不满的“热血男儿”，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在禁军内部制造混乱，为他的大计拖延时间。
而最关键的一环——京城卫戍统领赵莽，那个传说中只认兵符不认人的铁憨憨，也已经“搞定”了。
靖王花了大价钱从宫里一个老太监手里偷到了可以调动京城卫戍的半块虎符。
虽然只有半块，但靖王觉得足够了。
赵莽那种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莽夫哪能分得清半块和一整块的区别？到时候他拿着虎符，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他是奉了“先帝遗诏”，前来“清君侧，诛权臣”，那赵莽还不得纳头便拜，乖乖听他号令？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靖王选定的“东风”就在明天拂晓。
他已经和所有人约定好了，明日一早他会以“京城卫戍换防演习”的名义让赵莽带兵，悄无声息地包围整个靖王府。
同时张奎会在禁军内部“不小心”引发一场“火灾”，将秦风的主力牢牢拖住。
届时他将亲自带兵冲入府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顾晏！
整个计划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流畅丝滑，完美无缺，找不出任何一丝破绽。
靖王激动得一连喝了三大杯浓茶。
他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血液都在燃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为了让自己的胜利显得更加……有戏剧性，也为了在行动前最后欣赏一下顾晏那张“死人脸”，靖王决定再加一场戏。
一场鸿门宴。
他要在那座曾经属于他的府邸里，在那座即将成为他战场的舞台上，宴请他最大的敌人。
他要看着顾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他敬的酒、吃下他夹的菜。
他要享受那种将一个掌控了自己命运许久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极致快感。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让靖王爽得头皮发麻。
他立刻就派人快马加鞭地给顾晏送去了请柬。
理由都想好了，就说自己最近新得了一坛百年前的陈酿“醉春风”，想请他这个“前任上司”一同品鉴，顺便……“叙叙旧”。
他本以为顾晏那种生性多疑的人可能会拒绝，没想到顾晏的回信很快就来了。
只有两个字：
“准时。”
靖王捏着那张回信的纸条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狂妄！
太狂妄了！
顾晏啊顾晏，你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狂妄自大上！
你以为你真的已经掌控了一切吗？
你不会想到，你眼中那只温顺的、被拔了牙的兔子，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回头狠狠地咬你一口！
夜幕降临。
靖王府（现顾府）里灯火通明。
宴席就设在府中最开阔的庭院里，周围点着数十盏灯笼，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靖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亲王蟒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整个人收拾得精神抖擞，人模狗样。
他坐在主位上，看着顾晏在秦风的陪同下缓步走入院中。
今晚的顾晏依旧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色长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就像个来邻居家串门的教书先生，与这满院的奢华格格不入。
可靖王知道，就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是如何用他那双翻云覆雨的手将整个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一想到明天这个男人就将成为自己的阶下囚，靖王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紧张与痛快的变态情绪。
“顾先生，别来无恙啊。”
靖王主动站起身，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虚伪笑容，亲自迎了上去。
顾晏的目光在他那身刻意打扮过的行头上淡淡扫过，然后点了点头：“王爷客气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丝竹悦耳，歌舞升平。
靖王频频举杯，言语间全是“往日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的客套话，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是在赔罪。
顾晏来者不拒，靖王敬一杯他就喝一杯，脸上始终挂着那种看不出喜怒的淡淡表情。
酒过三巡，靖王的脸颊已经因为兴奋和酒精而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他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平静如水的男人，内心的独角戏已经嗨到了最高潮。
他想好了，等明天抓住了顾晏，他绝对不会马上杀了他。
那太便宜他了。
他要把他关起来，关进最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用最粗的铁链锁住他的手脚。
他要让他也尝尝那种身为棋子，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滋味！
他要每天都去看他，在他面前讲述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登上皇位的，是如何处理那些曾经忠于他的走狗的。
他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取代他，成为这个天下新的主人！
他要让他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慢慢地烂掉，死掉！
想到这里，靖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他端起酒杯，对着顾晏遥遥一敬，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顾先生，本王……敬你。”
“敬你为本王铺了这么长，这么好的一条路。”
说完，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痛快的模样仿佛喝下的不是酒，而是顾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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