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顺藤摸瓜，漕运迷影
“苦石粉……京西……蚀金草……江湖人士……”
济仁堂老郎中的话在林凡脑中反复回响，像几块关键的拼图，逐渐勾勒出下毒事件模糊的轮廓。线索指向京西，那片权贵别业与三教九流混杂的区域，顿时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回到铺子，林凡立刻找来小七。他没有透露济仁堂的细节，只吩咐道：“小七，你最近多往京西那边跑跑，借口就说打听有没有新的山货蜜源。重点是留意那些矿场、脚行，或者看起来不太寻常的宅院，听听有没有关于‘苦石粉’或者‘蚀金草’的风声，特别是最近有没有生面孔出入。记住，只打听，别靠近，更别惹事。”
小七虽不明白深意，但见林凡神色严肃，知道事关重大，郑重应下。
安排完调查，林凡将注意力转回九王爷交代的正事——接触国子监陈博士。下毒风波虽险，但任务不能耽搁。他深知，唯有展现出更大的价值，才能在九王爷的棋局中获得足够的重视和庇护。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对陈博士的来访更加用心。他不止于买卖交易，偶尔会在陈博士等候时，奉上一杯清茶，闲聊几句。话题从点心制作慢慢延伸到风土人情、诗词歌赋。林凡凭借前世的知识储备和这一世恶补的见闻，往往能接上话，甚至提出一些新颖却不突兀的见解，让陈博士颇感意外和欣赏。
这日，陈博士来得稍晚，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色。林凡照例包好桂花定胜糕，递上茶水，关切地问道：“陈博士今日似乎有心事？可是朝务繁忙？”
陈博士叹了口气，接过茶水，并未立即饮用，而是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不过是些琐事烦心罢了。近日朝中议论漕运新法，各方争执不休，扰人清静。”
林凡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他面上不动声色，顺着话头道：“漕运关乎国计民生，改革自是应当慎重。小子虽是一介草民，也听闻运河畅通则米粮价平，若是梗阻，则百姓叫苦。只是不知这新法，利弊如何？”
他问得巧妙，既表达了关心民生（符合他商户的身份），又将话题引向了新法本身，而非具体人物立场。
陈博士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又是远离朝堂纷争的“局外人”，便多说了几句：“新法本意是好的，欲革除积弊，提高漕粮北运效率，减轻百姓负担。然则……”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执行起来，却恐非易事。旧有漕帮、沿途官吏盘根错节，利益牵扯极深。更有甚者，借新法之名，行垄断之实，若如此，恐非惠民，反成害民之举啊！”
林凡认真听着，捕捉着关键信息：漕帮、官吏、垄断。他适时地表达同情：“原来如此。看来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盼主持此事的大人们，能明察秋毫，以百姓为重。”
陈博士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懑：“难啊。如今朝堂之上，为此事争论不休，张侍郎等人力主推行，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但其中细节……唉，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徒增烦恼。”他似乎意识到说得太多，及时刹住了话头。
但仅此几句，对林凡而言已是重大收获。他确认了陈博士对漕运新政持谨慎甚至批判态度，尤其点出了“垄断”的风险，并且提到了力主推行的张侍郎！这与九王爷让他留意陈博士与张侍郎往来的指令，隐隐吻合。
送走陈博士，林凡立刻将这次对话的核心内容——陈博士对漕运新政的担忧，特别是对可能形成“垄断”的警惕，以及提及张侍郎力主推行——用密语记录下来，准备下次联络时传递。
与此同时，小七那边的打听也有了初步进展。他带回消息：京西一带确实有苦石粉产出，多是一些私采的小矿洞，由当地帮派控制。而关于“蚀金草”，有药铺伙计含糊地提到，似乎有京里来的、不像普通百姓的人打听购买过，但具体样貌说不清。
线索虽然模糊，却进一步印证了京西方向。下毒者利用京西特产（苦石粉）和江湖手段（蚀金草），行事风格狠辣而隐蔽。
林凡将两方面的信息在脑中整合：朝堂上围绕漕运新政的明争暗斗，以及现实中针对自己的阴险下毒。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京西地带，不仅有江湖帮派，也有……漕运码头和相关的利益集团！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林凡脑海：难道下毒之事，并非直接源于太子与九王爷的党争，而是与漕运新政触及的某些巨大利益有关？自己因为与九王爷的关联，可能被某些担心新政损害其利益的势力视作了需要清除或警告的障碍？
这个猜想让林凡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面临的敌人将更加庞大和难以捉摸。
就在林凡试图理清这纷乱线索的当晚，那个神秘的城南联络点，第一次主动传来了讯号——院门再次被以特定的节奏敲响。这次来的不是周管事，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色冷峻的年轻人。
他交给林凡一个密封的小竹筒，低声道：“王爷谕令，三日内，弄清陈博士与‘西山诗社’有无往来，尤其是诗社主持者，‘竹溪先生’。”
说完，不等林凡回应，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林凡握着微凉的竹筒，心中波澜再起。西山诗社？竹溪先生？这又是何方神圣？九王爷为何突然对此感兴趣？这新的指令，与漕运新政、京西下毒事件，是否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谜团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林凡感到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一个更加深邃和危险的旋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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