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迷糊了窗外的能见度，柳寒玉紧紧攥着信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明明从未谋面的人，怎么就代入感这么强呢？
明明她已经过了期待父爱的年纪，可现在的她是多么的想要这个爸爸呢？
她憧憬着，如果有爸爸的陪伴，她的童年会不会如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骑在爸爸的脖子上，骑大马。
在跟小朋友打架打输的时候，爸爸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吓怕其他的小朋友呢？
在学游泳的时候，爸爸手把手的教自己游泳，在水中肆意的玩耍呢？
在学骑自行车的时候，有一双大手稳稳的扶着自行车的后座，然后说一句，‘有爸爸在，寒寒大胆的骑去。’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如果了……
她没有爸爸，从小就没有爸爸呀！
……
“姑姑，”她终于开口，声音哽咽，“我能...一个人待会儿吗？”
“去吧。”柳建茵点点头，看着柳寒玉转身离开自己的房间。
回到柳家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柳寒玉消化着柳建茵的话。
她的父亲是个活泼开朗的，也是有一定的能力的，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英雄。
可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啊！
为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是她柳寒玉没了父亲呢？
她不想有个牺牲的英雄爸爸，她只想有个陪伴她长大，在她开心高兴，伤心难过的时候，他的爸爸肯定是陪在她身边的真人爸爸。
……
楼下客厅里，老式座钟的钟摆在昏暗中左右摇晃。
柳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茶早已凉透，水面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影。
“你告诉她这些干什么？”老爷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柳建茵站在窗前，背对着父亲。
窗外的雪花纷纷飘扬着，没开灯的客厅里，气氛有些压抑。
“这或许是她来这里的执念吧。”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要不然，她不会北上的。”
老爷子重重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孩子跟她爸一个脾性，什么事都往死里钻！”
柳建茵转过身，看着父亲，目光坚定，“她像她爸，这不是坏事。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父亲是怎样的人。”
老爷子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能改变什么？”
柳建茵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爸，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寻找答案。让她知道父亲是英雄，或许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老爷子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希望她别像她爸一样，太倔了。”
柳建茵不说话了。
客厅里的气氛再度沉下去。
父女俩齐齐看向楼梯口，又齐齐收回了视线，同时叹了一口气。
……
柳建国一家刚推开岳母家的门，暖气裹着饭菜香就扑面而来。
沙发上坐着的老太太原本在打盹，听见动静立刻支起身子，眼睛亮得像是点了两盏小灯笼。
“姥姥新年好！”柳铭凯第一个蹦进屋，笑嘻嘻地作揖。
老太太的目光却越过外孙，直往他们身后瞟，“人呢？”
“这不都在呢嘛！”柳铭凯张开手臂转了个圈，“您那亲亲的大孙子不在您跟前吗？”
老太太皱起眉头，又往门后张望，“我问人呢？”
张香莲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解释，“妈，您是说寒寒吧？小姑娘留在家里了，没跟着来。”
“怎么就没来呢？”老太太拍了下膝盖，“不是说你家大伯哥的闺女在你们家过年吗？我还特意多包了份压岁钱。”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红艳艳的利是封，上面用金粉写着平安顺遂。
柳建国把带来的年礼放在茶几上，笑道，“妈，小姑娘脸皮薄，头回见面不好意思。”
“就是就是，”柳铭凯凑到姥姥身边，顺手剥了颗茶几上的糖果，喂到老太嘴边，“家里这么热闹，寒寒，她会害羞的。”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这有什么害羞的？都是一家人。”
“下次，”张香莲接过母亲手里的利是封，温声道，“下次一定带她来。这压岁钱我先替她收着，回去就说姥姥特意给包的。”
老太太这才勉强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正要开口。
柳建国连忙打断，“妈，来，尝尝我从老李那弄的武夷山岩茶。”
然后对着柳昊然说，“昊然，你叫你舅舅过来，他泡的茶味道正。”
“好，我去叫。”柳昊然应声去隔壁叫人。
“别欺负我老婆子脑子不灵活，岔开话题是吧。”
“不是的，妈，您这太热情，会吓着人小姑娘的。”
“您老的心跟明镜似的，我们哪敢忽悠您呐？”
柳建国夫妻轮到解释，不过他们也清楚，老太太是个心软的人。
柳铭凯只安静坐在老太太旁边。
……
谢景哲一家是随军过来的，他们在这边没有亲戚，所以，他们一家今天没有外出的打算。
早上醒来后，一家四口围着餐桌吃了顿早饭，然后各自忙活去。
谢父会回部队跟执勤的军官士兵们，吃顿饭，围坐在一起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一般中午都在部队食堂吃。
谢母呢，也会出门去跟同样没回老家过年的姐妹们，唠唠嗑，一起做做手工活，打发打发时间。
姐姐谢琪会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出去玩儿。
所以家中基本只有谢景哲一人在家，他又不爱出门，这也是他不愿回家的一个原因。
等家人都出门后，谢景哲没事做，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整个人靠坐的床头，伸直的双腿，脚踝微微交叉，双手放在腹部，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全部心思飘向了柳家。
今天是柳昊然他们去姥姥家拜年的日子，就是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去？
自己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整天放不下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是部队待久了，对自己本身的生理需求无限放大？还是到了这个年纪对异性来说很向往？
是欲望大过本能，还是本能大过欲望！
谢景哲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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