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教官辛苦了！”
紧接着，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教官辛苦了！谢谢教官！”
声音响彻云霄，带着最真挚的感激与不舍。
柳昊然站在教官队列中，看着妹妹所在的方向，眼神温和。
谢景哲依旧面无表情，但紧握的指节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也许是他军旅生涯中，最后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上了吧！
看着底下那群阳光少年，经过这半个月的洗礼，从青涩的懒散少年少女，到现在初具子弟兵的形象，形成一个质的变化。
挺好的，有朝气！
他在出这次任务之前才把退伍的申请书递交上去，这次回去估摸着上面该来找自己谈心了吧。
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给部队，上司带来一定的影响，可他不后悔，因为他的心静不下来，志向也不在此。
仪式结束，队伍解散。
人群却没有立刻散去。
学生们蜂拥而上，将教官们团团围住，一张张含着泪花的笑脸，把各自连队的教官，高高的抛向空中。
柳寒玉和吴羽凡终于能自然地走到一起，相视一笑，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劫后余生般的笑容里。
他们知道，军训结束了，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皮肤晒黑了，但眼神更亮了；身体疲惫了，但意志更坚定了。
他们学会了纪律，懂得了坚持，收获了友谊，或许，还淬炼了爱情。
训练场上人群涌动，在教官们一再的提醒下，才散去，去宿舍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
因为接送他们的车已经在等待他们了。
柳寒玉推开宿舍门时，斜阳正好透过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这间临时宿舍简单得近乎空旷，她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摊开在床铺上，几件叠好的衣物整齐地码在里面。
她刚把最后一件训练服塞进去，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门本就开着，柳昊然直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
这段时间，兄妹俩的关系突飞猛进，早已没了最初的生疏和隔阂。
“寒寒，需要帮忙吗？”柳昊然的声音带着自然而然的关切。
柳寒玉头也没抬，“不用，哥，没多少东西，很快收拾好的。”她说着，转身想去洗手间拿洗漱用品，这才看见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谢景哲安静地立在那里，身形挺拔，目光沉静，似乎已经看了她一会儿。
“景哲哥，你也来了。”柳寒玉有些意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或者说是别扭，反正她说不上来的感觉，怪怪的。
“嗯，”谢景哲应道，语气是一贯的平稳，“我们也要撤了，你哥过来看看，我就跟了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只是那平铺直叙的语调下，视线却若有若无地地拂过她的脸庞，又在她看过来时适时地移开。
柳寒玉“哦”了一声，也没多想，继续手上的活儿。
她一边把牙刷牙膏收进洗漱包，一边自顾自地念叨起来，像是分享一件趣事，“我认识了几个同班的同学，她们老想过来找我玩，都被我找借口忽悠过去了。我都不好意思跟她们说，我具体住在哪个宿舍。呵呵，还挺尴尬的。”
她动作利落，三两下就把零碎物品归置妥当。
“你带她们过来也没事的！”柳昊然皱了皱眉，觉得妹妹未免太过小心。
柳寒玉拉上行李箱主拉链，拍了拍手，“那怎么行？太高调了。让人知道你给我‘开后门’，单独住一间，还跟着教官一层楼，我可吃不消那些议论。”
“不是只有你有特例，”一直沉默的谢景哲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其他楼层也有个别新生暂住，只是你没注意到。”
“真的？”柳寒玉眨了眨眼，有些惊讶，“这倒没注意过呢。”
“你呀，”柳昊然失笑，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里是亲昵的无奈，“该说你什么好呢，心思有时候也太重了。”
柳寒玉嘿嘿一笑，揉了揉额头，“我这不是不习惯嘛。总觉得自己是走了后门，怕被人指指点点，那种被人在背后议论、甚至当面阴阳怪气的滋味，想想就挺烦的。”
“嗯，”谢景哲低低应了一声，表示认同，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确实会有些烦恼。”
“好啦，收拾完毕！”柳寒玉舒了口气，弯腰准备提起自己的行李箱。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先她一步握住了行李箱的提手。
柳寒玉顺着那只手抬头，对上谢景哲平静的视线。“嗯，景哲哥，我自己可以的。”她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接回行李箱。
谢景哲手腕微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动作，语气不容置疑，“没事，我帮你提到楼下。之后你自己提。”
他提着箱子的手稳当有力，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咳，咳……”柳昊然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手搭在了行李箱的拉杆上，目光在谢景哲和妹妹之间转了一圈，“哲哥，还是给我吧。这点小事，不麻烦你了。”
他察觉到自己这位好友今日似乎有些过于“主动”，他怕谢景哲不经意间流露出超出寻常的动作，怕妹妹察觉出什么，平添困扰。
谢景哲怎会不明白柳昊然的用意，他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昊然，你去整理一下这次军训的报告，等下回去直接交给我。”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送她们回去的车，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柳昊然张了张嘴，看着谢景哲沉静却坚定的眼神，又瞥了一眼已经空荡的宿舍，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
他拍了拍谢景哲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提醒，又转向柳寒玉，“寒寒，那哥先去忙，哲哥，大家都在会议室等我们。”
“马上回。”
“知道啦，哥，你快去吧。”柳寒玉笑着冲他摆摆手。
柳昊然又看了谢景哲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似乎忽然安静了许多。
谢景哲提起行李箱，声音低沉，“走吧。”
“嗯，谢谢景哲哥。”柳寒玉跟在他身后，走出宿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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