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星瀚文娱”的会议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岳川抱着个搪瓷杯，里面泡着从大理带回来的雪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嘴角的笑意。
“《侠客行》的选角方案，我看了三个版本，都差点意思。”
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轻响，“男主石破天，得是那种‘看起来憨，眼里有光’的，就像黄山那个挑山工，肩上压着担子，眼里还亮得很。”
影视部总监老王推了推眼镜，苦着脸：“岳总，这可太难找了。现在的小鲜肉，不是油头粉面就是眼神空洞，哪有那种‘野路子’的劲儿？”
“那就去民间找。”岳川指着窗外，“工地的工人、景区的向导，甚至菜市场的小贩，说不定就有那种未经雕琢的璞玉。
实在不行，让陆哲去试试——他唱《挑山谣》的时候，那股子愣劲儿就挺像。”
正在角落里啃三明治的陆哲猛地抬头，面包渣掉了一身：“我？演侠客？别逗了，我连剑都拿不稳。”
“要的就是这股‘不稳’。”夏晚晴笑着帮他擦掉肩膀上的渣子，“石破天本来就不是武林高手，是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傻小子，你这本色出演正好。”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周曼趁机翻出另一份文件：“文学部那边催《边城》的书稿了，说预售已经破了纪录，读者都在猜结局会不会是悲剧。”
“不悲不喜，像洱海的月。”岳川端起搪瓷杯抿了口，“翠翠最后没等到傩送，但她还在渡口等，这不是悲剧，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插画就让凌薇来画，把大理的吊脚楼、扎染布都画进去，让书里的字能闻见乳扇的香。”
凌薇举着相机正在拍白板上的项目进度，闻言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昨天刚把蝴蝶泉的照片导出来，当《边城》的扉页正好。”
会议开到一半，音乐部的负责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录音笔：“岳总，夏姐，你们听！这是窦老用秦腔唱的《挑山谣》，昨天在省春晚一唱，后台电话都被打爆了！”
录音笔里传出窦老洪亮的嗓音，秦腔的嘶吼混着板胡的急促，把“石阶啃着脚底”唱得比摇滚乐还带劲。陆哲听得直拍大腿：“这才是真功夫！比我那版野多了！”
“让技术部混个合唱版。”岳川眼睛一亮，“窦老的秦腔搭你的摇滚，再加上白族的三弦，搞个‘山河三部曲’，肯定能火。”
散会后，岳川和夏晚晴往创作室走，走廊里遇到几个实习生，手里捧着《岳川诗集》，脸红彤彤地想签名。
“岳老师，您在泰山写的‘会当凌绝顶’，我们班男生天天抄在错题本上！”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鼓足勇气说。
“错题本？”岳川笑着接过笔，“那可得写工整点，别让‘众山小’看了笑话。”他在扉页上画了个简笔画的小山峰，逗得姑娘们直笑。
创作室里，阳光正好落在钢琴上，琴键反射出细碎的光。岳川掀开琴盖，手指在键上轻轻一点，《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前奏流淌出来，软得像。
“试试？”他抬头看夏晚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夏晚晴白了他一眼，却还是站到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
当“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歌声响起，她的声音带着点白族调的婉转，尾音像洱海风那样轻轻打了个旋，岳川的手指顿了顿，突然觉得这旋律里，藏着整个大理的春天。
“加段气声。”他停下来说，“‘一朵雨做的云’后面，轻轻叹口气，像云被风吹散的动静。”
夏晚晴试了试，果然多了层说不出的怅惘。录音师在玻璃外竖起大拇指，示意已经录了下来。
“这下好了，”她揉着嗓子，“你的‘作业’又多了一页。”
下午，岳川去国画院送诗稿，准备“诗词书画联展”。
刚进院门，就看见几个老先生围着他写的“岱宗夫如何”争论。“这‘割昏晓’用得妙啊！”白胡子老头指着字幅，“把山的阴阳两面写活了，比画还形象！”
“我看‘荡胸生曾云’更绝。”另一位戴瓜皮帽的反驳，“读着读着，好像真有云从胸口冒出来。”
岳川站在旁边听着，突然觉得，这些从地球“搬”来的句子，在这个世界扎了根，长出了新的枝芽。就像此刻院子里的玉兰，去年还只是棵小苗，今年已经开得满树都是。
傍晚下班，岳川和夏晚晴走在街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一家音像店，喇叭里正放着陆哲的《蝴蝶飞呀》，几个小学生举着，跟着节奏蹦蹦跳跳。
“你看，”夏晚晴指着那些孩子，“你的‘作业’，已经有人跟着唱了。”
岳川买了两支老冰棍，递给她一支：“这才刚开始。等《侠客行》上映，《边城》出书，联展开展，会有更多人跟着唱，跟着看，跟着想。”
冰棍的甜混着晚风的凉，像极了大理的乳扇沙琪玛。
岳川看着远处的晚霞，突然说：“下周去趟动画部，把《白蛇传》的人设敲定。小青的尾巴，得像扎染布那样，蓝白相间的，才够俏。”
“你就不能歇歇？”夏晚晴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当心累成石破天。”
“歇啥？”岳川笑着碰了碰她的冰棍，“灵感这东西，就像老冰棍，越啃越有滋味。”
路过报刊亭时，岳川顺手买了份娱乐报，头版是《梁祝》动画的庆功宴照片，他和夏晚晴站在中间，手里的奖杯映着灯光，像两只发光的蝴蝶。副标题写着：“龙国动画，从此有了自己的翅膀。”
“写得还挺肉麻。”夏晚晴瞥了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但说的是实话。”岳川把报纸折起来塞进口袋，“以前他们总说龙国文娱是荒漠，现在你看，我们种的花，不也开了？”
晚风吹过街角的梧桐，叶子沙沙响，像在应和他的话。
岳川摸了摸口袋里那支没吃完的冰棍，突然觉得，所谓的传奇，不过是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值得被记住的样子——在会议室里争论角色，在录音棚里打磨旋律，在街边和粉丝笑着聊天，在晚风里分享一支老冰棍。
而那些从地球“搬”来的星光，正在这个世界的夜空里，慢慢连成一片璀璨的银河。
比如，明天要给动画部的《白蛇传》写主题曲，得让“千年等一回”的调子，混着点秦腔的狠，大理的柔，才够味儿。
岳川看着夏晚晴被夕阳染红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银河里最亮的那一颗，就在身边，笑着，走着，陪着他把“作业”一本本写下去。
路还长，笔不停，星光就不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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