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和梁公子幽会的越来越频繁，中秋宫宴前几日，陈氏与梁公子幽会分别时，她为了不引人注意，只穿了件单薄的夹袄便匆匆离去。回到府中，便觉头晕目眩，咳嗽不止，竟是染了风寒。
“夫人，药熬好了，趁热喝吧。”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陈氏略显憔悴的面容。她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心中却满是遗憾。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宫宴，往年她总要精心打扮，在宴上与各府夫人交际周旋。尤其是朱尚书家的夫人，她还等着在宴上提一提颜若城与朱雨薇的事，那可是她筹谋已久的一步棋。如今卧病在床，这一切怕是都要错过了。
她从未对梁公子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也不曾问过他的来历。在将军府的这些年，颜卓对她冷淡疏离，视她如空气，连一句温言软语都吝啬给予。
起初与梁公子在一起时，她心中还有几分愧疚，觉得对不住颜卓。可日子久了，那份愧疚早已被无尽的空虚和怨怼吞噬。
既然颜卓不把她当回事，她又何必恪守那可笑的妇道？不过她行事向来谨慎，多数时候都借着与其他夫人出游的由头外出，偶尔独自前往，也会让心腹嬷嬷远远跟着，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颜素正坐在窗前，就着暖炉刺绣。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她也曾去过几次“曰吧”，但每次都只是稍作停留便匆匆回府。作为将军府的嫡女，她时刻谨记闺秀之礼，绝不敢在外逗留至深夜，更遑论体会夜晚的“曰吧”。只是那“曰吧”里的吃食香气总让她觉得熟悉，仿佛在某个遥远的记忆里闻到过，却又始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
这日午后，颜素换上一身厚实的宝蓝色衣裙，戴上帷帽和一张素雅的白瓷面具，乘着马车再次来到“曰吧”。刚走下马车，凛冽的寒风便扑面而来，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手腕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一丝暖意。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挥开对方的手。侍女春小立刻上前拦住男子，叉着腰道：“公子请自重，我家小姐也是你能随便碰的？”
男子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闻言缓缓取下，双手负在身后，眉眼间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颜素面具下的眉头瞬间紧锁——怎么会是任琼？她强压下心中的诧异，微微点头示意：“任公子。”她实在不想与这位行事乖张、眼神总带着探究的公子有过多牵扯，可对方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小姐也是来这里听听曲儿，避避寒？”任琼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微红的脸颊上。
“是。”颜素的声音清淡，带着几分疏离。
“那在下与颜小姐还真是有缘，颜小姐请。”任琼说着，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绅士，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颜素心中虽有抗拒，但也不好当众失了礼数，只得谢过任琼，率先迈步走进“曰吧”。任琼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戴上面具，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进入“曰吧”，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颜素，与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丝竹之声悠扬悦耳，驱散了冬日的沉闷。任琼倒是识趣，没有凑过来与颜素同坐，而是选了她邻座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热茶，安静地听着台上的曲子。颜素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台上抚琴的女子身上，试图忽略邻座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不知不觉间，台上的曲子已经奏到了最后一首。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原本舒缓的氛围骤然一变，几个小厮搬着奇怪的乐器上台，灯光也渐渐暗了下来。颜素知道，这是要进入晚间的“夜场”了。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早已漆黑一片，起身准备回府。可刚路过任琼的座位，手腕再次被他拽住。
“颜小姐且慢。”任琼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牵引力，颜素一时竟挣脱不开。
“任公子！”颜素又惊又气，“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放开我！天色已晚，我必须回府了。”
任琼却不撒手，反而一用力，将她拉到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颜小姐不感受一下这里的晚间吗？与白日可是大不相同，别有洞天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墨香，颜素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任公子，请你自重。我乃闺阁女子，不便在外逗留太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因为生气，也是因为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亲近。
任琼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我听说，三皇子可是这里的常客，总是下半场才来。颜小姐真不想知道，三皇子为何如此留恋此处的夜晚？”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羽毛般拂过颜素的心尖。
一听到“三皇子”三个字，颜素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紧了手中的锦帕。她一直对温文尔雅的三皇子心存爱慕，可近来却总觉得他对自己忽冷忽热，行踪也十分神秘。若是能知道他留恋此处的原因，或许能更了解他一些，甚至……能找到接近他的机会。想到这里，她原本坚定的心思不由得动摇了。
任琼将她的犹豫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怎么样，颜小姐？就陪我坐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外面天寒地冻，此刻回去，路上也不安全。”
颜素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刚想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一阵强节奏的音乐突然响起，震得她吓了一跳，一屁股又坐回了任琼身旁。任琼忍不住捂嘴轻笑，那笑声低沉而磁性，随即招手喊来小二，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两杯饮品过来。任琼拿起其中一杯递到颜素面前，再次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是热的果汁，没有酒的，颜小姐放心喝，暖暖身子。”他的气息温热而清晰，颜素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她接过果汁，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任琼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颜素的脸更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喝着果汁。此时的“曰吧”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五彩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强劲的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混合着人们的笑声和交谈声，形成一种奇特而暧昧的氛围。
颜素的心脏砰砰直跳，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即使是在见到三皇子时，也不曾如此慌乱过。她不禁疑惑，是因为这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是因为身边这个若即若离、眼神带着探究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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