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清瞬间明白了谢月泠的意思。
她听到了，听到了他和姜妙柔的全部对话。
那些他对着姜妙柔坦诚的、甚至有些直白粗露的内心想法，关于“理想型”，关于“自私好色”……竟然全被第三个人听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掠过他的心头，他赶紧平复自己的内心。
虽然夏念清那尴尬的反应很快就消失了，但谢月泠还是将他的窘迫看在了眼里。
谢月泠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缓缓开口：“所以，你对姜妙柔女士，是‘看到就会心动，会忍不住想靠近的类型’？”
夏念清：“！！！”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内心又有些骚动。
这句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从谢月泠嘴里用这种冷静语气复述出来，简直是公开处刑！
“我……哈哈。”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打算隐瞒辩解什么，“是的，让你看笑话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的话或许有些直白，但确是实情。”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狼狈”的模样，谢月泠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她没有继续在那个话题上纠缠，话锋陡然一转，清冷的目光锁定他：“那么，夏念清，对你而言，我又是怎样的……‘类型’？”
这个问题如同一声惊雷，在夏念清的脑海中炸开。
他怔住了，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看向谢月泠，她站在那里，眼神清澈而直接，没有任何试探或暧昧的意味，似乎真的只是想得到一个理性的答案。
夏念清忽然意识到，谢月泠问出这个问题，并非出于寻常女子那种比较或试探的心理，更可能源于她那种近乎“学术探究”般的思维模式。
她或许只是在听到了他对姜妙柔的评价后，单纯地想理清她在他认知体系中的“定位”。
这种纯粹，反而让夏念清放松下来。
他仔细斟酌着用词，不想敷衍，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月泠你……”
他思考片刻，望向她缓缓开口，“外表漂亮，能文能武。性格有点像你的名字，悬挂在夜空的月亮，有点冷冷的，发着光，虽远离人群但每个人都无法忽视你的存在。”
夏念清的话语在病房中落下，他自认为这个回答既客观又得体，在心里赞叹自己这个比喻用得相当不错。
谢月泠静静地听着，夏念清的描述通俗易懂，她理解其中的每一个词。
按照她惯常的思维模式，这似乎是一个足够全面和准确的“定位”了。
然而，一种极其陌生的、难以用逻辑分析的情绪，在她心间悄然弥漫开来。
她感觉自己得到了答案，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隐隐觉得空落落的。
这个理性的答案，并未完全填补那份莫名的探究欲。
这种陌生的不满足感，驱使着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追问了一句：“就只有这些吗？”
话音刚落的瞬间，谢月泠自己都微微怔住了。
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追问，又究竟在期待着什么更具体的描述。
她下意识地轻轻抿了下唇。
夏念清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追问弄得一愣。
他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正准备打个哈哈，用一句恭维的话含糊过去。
可当他抬眼，对上谢月泠那双依旧清澈、却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执着地琥珀色双眼时，他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那副难得流露出些许非理性执着，却又因自身的不解而显得有些……笨拙可爱的模样，让他心中某处微微一动。
夏念清想，既然对姜妙柔说了实话，对谢月泠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或许，面对如此纯粹的追问，敷衍反而是一种不尊重。
“呃……”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真实的感慨，“还有就是……有点呆呆的。”
他顿了顿，看着她似乎因这个评价而微微睁大的眼睛，赶紧补充解释道：“当然，不是说你笨，呃，是……是一种很特别的……纯粹？嗯，对，纯粹，或者说可…可爱。”
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试图准确地表达那种感觉。
“就，就这些了吧。”最终，他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描述了。
“呆呆的……纯粹……可爱……”
谢月泠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眉头微微蹙起。
这些词汇与她平日里对自己的认知相去甚远。
然而，奇怪的是，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心中那份莫名的空落感，似乎……被填补了一些？
【谢月泠好感度80上升至82】
这种陌生的满足感，让她感到些许困惑。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夏念清，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没有再追问，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我来，是给你送这个。”
谢月龄将其放在床头柜上，“关于那起盗猎事件的最终报告副本，校方和警方都已经盖章确认了。你有权知情。”
原来她最初来的目的只是送文件。
门外的“意外收获”，显然不在计划之内。
放下文件，她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
在手触到门把时，她动作稍顿，侧过头，用平静的语调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
门再次被轻轻带上。
夏念清看着那扇再次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床头柜上那份正式的报告文件，再想想今晚的这一切。
他无力地向后靠在枕头上，抬起没受伤的手盖住了眼睛，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想，等出院后，这种日子恐怕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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