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无字书的声音陡然拔高，书页剧烈震颤起来，连周身稳定的白光都泛起了涟漪。
显然，灰长老这番话如惊雷般炸在无字书的心头，让他根本无法保持平静。
“你真的不知？”
灰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的沧桑，一边说，一边缓缓向书库高处的书架走去，枯瘦的手指轻轻划过布满尘埃的书脊，仿佛在触摸着岁月的痕迹。
“我已在世千年，历经沧桑变迁。
当年这长安还不叫长安，而我亦非如今之模样，那时的我，不过是山中一只自由自在的鼠精罢了。
与群妖一同在林间筑巢，日出而嬉，日落而息，无拘无束，好不快活。”
灰长老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透露出一丝对往昔岁月的深深怀念，仿佛他的思绪已经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而美好的年代。
然而，当灰长老提及人类时，声音突然变得激昂起来，充满了愤恨和恼怒。
“可那些可恶的凡人，为了争夺土地和权力，竟然毫不顾忌地挑起战乱！
他们的贪婪和私欲，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从平原蔓延至山脚，无情地吞噬着一切。箭矢如雨点般穿过林间的浓雾，我的山被他们践踏得面目全非，千疮百孔！”
灰长老的脚步猛地停顿，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
眼底也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而出。
“我的同族妖怪们，在这场惨绝人寰的战乱中，死的死，逃的逃！
原本宁静祥和的山林，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灰长老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那是对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苦呐喊。
“若不是这些凡人的私欲，我们又何必舍弃我们的家园，四处躲藏？
哪怕我们成群结队，也只能在这世间的夹缝中苟延残喘，战战兢兢，只求能够护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灰长老愤怒地一挥袖子，掌风裹挟着黑气扫过旁边的石桌。
桌上的青瓷杯盏瞬间被掀翻，“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茶水浸湿了地面的青石板。
“是诡婴大人！”
灰长老的声音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陡然变得狂热起来，其中蕴含的敬畏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灰长老的双手不自觉地高高举起，仿佛要触摸到那遥不可及的存在。
与此同时，他周身的黑气也像是被这股狂热所激荡，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黑色波涛，翻滚不息，气势磅礴。
“是他炼铸苍穹结界，将那些流离失所的妖怪们聚集在一起，建立了这整个妖市！”
灰长老的话语中充满了激动，声音也在这股狂热的情绪下有些颤抖。
“他想要重建妖道秩序，让我们这些妖怪不再受到凡人的欺凌，甚至还要颠覆这凡人主导的天下！”
然而，就在这股狂热达到巅峰的时候，灰长老的声音突然一转，变得低沉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可惜啊……”
灰长老的叹息声仿佛是从内心深处涌出的一股苦涩，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初代二公，卑鄙无耻！”
灰长老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愤恨！
“他们把持着妖市，鸠占鹊巢，将诡婴大人驱离长安，却又毫无建树，就如同那些凡人帝王一般，只是想着如何将妖市的大权代代相传！”
“怪不得你对猫公不敬，对蛇公也不敬！缘由竟在此！”
无字书在听到灰长老的话后，妖力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内心的震惊和愤怒在激烈碰撞，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
直到此刻，无字书才彻底明白，灰长老对妖市掌权者的轻蔑，根本不是无端挑衅，而是藏着跨越千年的执念。
“没错！”
灰长老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狂热的光芒。
“妖市二公，他们在我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鸠占鹊巢的窃贼！我等了千年，盼了千年，日夜惦记着大人的大业，直到十八年前，大人终于回来了！”
说着，灰长老突然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直指无字书，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和指责。
“你说得对！那天如果我能顺利离开妖市，大人怎会败在猫公手下？你这个心腹啊，心腹！真是没用得很！”
话音刚落，灰长老抬手拍了拍无字书的脸，动作带着刻意的羞辱，仿佛在嘲讽无字书的无能。
“我告诉你，我不是不甘于屈居人下，而是我的主人要值得我跟随！”
灰长老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为了区区人类，便让我等妖类作茧自缚，把自己困在这方寸妖市里，对人间的欺凌充耳不闻！”
灰长老枯瘦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要撕碎眼前无形的枷锁，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现状的不满和对自由的渴望。
“我们妖怪，本应自由自在，不受凡人束缚。
而大人要做的，正是一个没有凡人欺凌的妖市，一个妖怪们可以自由生活的世界！”
灰长老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震撼着整个密室，仿佛要将所有的压抑和不满都倾泻而出。
“而那样可笑又愚蠢的家伙，凭什么统领我们？这里本就该是我们的天下，管他什么猫公、蛇公的！”
灰长老周身的黑气随着情绪翻涌，几乎要凝成实质，扫过书架时，竟将几册古籍震落在地，纸页哗啦啦作响，像是在为他的狂怒伴奏。
“我一定要想办法复活邪煞诡婴大人！”
灰长老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满是偏执的光。
“我要帮大人重建一个新的长安，一个以妖为尊，再也不用和人界蝼蚁平起平坐的新长安！”
最后一句话，灰长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声音撞在密室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连空气中的煞气都似被点燃，变得灼热而狂躁。
整个密室仿佛都在颤抖，书架上的古籍纷纷掉落，纸页在空中飞舞，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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