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踏剑而起，不消片刻，两道身影落在青冥山脉外围的松林间。
山风裹挟着松脂清香掠过衣袂，凤灼信手折下一段松枝在指间把玩：“师兄可曾来过此处？”
苍无涯摇头：“并无。”
“青冥山脉距宗门未过五百里，算是不错的历练地点。不过其中妖兽修为最高只是金丹巅峰，向来是散修聚集之地。”
他的目光扫过凤灼，微微笑道，“小师弟未曾去过百兽峰吧？”
百兽峰？
凤灼上一世痴迷炼丹，这一世倒是拾起法修身份，却也未曾听过百兽峰之名。
“可是与宗内兽园一般？”
苍无涯点头又摇头：“宗门坐落于天柱山上，昔日曾是中洲最危险的一座山脉。”
“兽园中妖兽都是被驯化后适合契约作宠兽的，百兽峰中却俱是凶性未化，先祖曾生活在天柱山上的妖兽。”
“虽无化神妖修，但百兽峰中元婴金丹妖兽却是不少，因而宗内弟子无须专程来此处历练。”
话毕，苍无涯修长五指忽然按住剑柄，目光扫过不远处树梢。
却见几只灰雀正歪头打量着来客。
因害怕惊扰山中妖兽，所以二人入青冥山后便未用神识，如今小心一些，总归没有错处。
凤灼二人继续沿着蜿蜒山径前行。
可蹊跷的是，沿途不见一只妖兽，林间雾气反倒愈发浓重，竟连十步之外的松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行至一处，凤灼忽然止步，五指轻抬间，一枚沾着暗红血渍的残破玉牌从腐叶中凌空飞起。
“这是……焚天谷弟子令？”
苍无涯并指接过，玉牌上残缺的“焚”字在雾中泛着幽光。
他指腹抚过边缘焦痕，灵力微吐间已有判断：“雷火交加之势。”
雷火交加之势？
听到这话，凤灼眼中浮起沉思。
雷出自玄冥雷虎，但这火……？
半日后，青冥山中忽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似雷声又似兽吼，震得松针簌簌而落。
途经一处山涧时，凤灼突然拉住苍无涯的衣袖。
涧底乱石间，赫然躺着几具尸首。
凤灼和苍无涯一一看过，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玄炎门的弟子……”
可奇怪的是，这些尸身上尽是灼痕，分明是火法所致。
观其神情，乃是惊愕。
并且，现场竟无半具焚天谷弟子尸首。
“看来两宗已生嫌隙。”
苍无涯做出了和凤灼一般的判断，然后又用剑尖挑开一具尸身的衣襟。
这尸体区别于玄炎门弟子尸身，只剩下苍白骸骨，隐约可见胸口骨头上烧焦的爪印，“还有散修盟的修士。”
闻言，凤灼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缕灵火。
火光映照下，可见尸身周围的岩石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巨力震碎。
就在此时，凤灼突然抬手示意：“师兄且听——”
隐约的铃铛声自雾中传来。
只见一位佝偻老者拄着药锄蹒跚而来，腰间铜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一眼看过去，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但能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上山，又怎会是凡人？
见到二人，老者不惊反笑，露出稀疏的黄牙：“两位仙长也是来山中猎雷虎的？”
“雷虎？”
凤灼眸光微闪。
老者压低嗓音：“青冥山近来出了只异兽，专挑雷雨天气现身，二位仙长未曾听过吗？”
忽而，他朝天上努了努嘴，“你看，今日可不就要下雨了么？”
话毕，天上便当真闪起一道紫雷。
见此，老者点点头，“前些日子玄炎门和焚天谷来的人马都折在这儿了，老朽劝二位还是往北赶紧离开为妙。”
待老者走远，苍无涯忽然剑指掐诀，一道寒光劈开浓雾。
只见前方，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在踉跄奔逃！
“救、救命……”
那修士见到二人，扑通跪倒在地。
他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缠绕着丝丝雷光。
凤灼翻手取出一枚丹药塞入他口中。
修士吞下丹药，突然死死抓住凤灼衣袖：“快走……玄炎门，焚天谷，他们用修士……豢养妖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破空声。
三道赤色流光正急速逼近。
苍无涯剑诀一引，蓝色剑幕骤然升起。
那三道流光撞在剑幕上，显出三个身着赤纹黑袍的修士，修为俱在金丹初期。
为首之人见挡道的只是两金丹初期修士，顿时阴笑道：“我道是谁敢多管闲事……”
剑光闪过，人头落地。
剩下两人脸色俱变，瞳孔中映出苍无涯手中清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同为金丹初期，怎会连一剑之敌都不是？！
“这、这……”
其中一人颤声后退，另一人更是直接祭出本命法宝，一面青铜古镜刚泛起灵光——
“想逃？”
凤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指迅速翻飞。
霎时间，数十道翠绿灵藤破土而出，如同活物般向二人缠绕而去。
那青铜古镜才刚射出三道青光，就被灵藤缠了个结实。
凤灼手中法诀不止。
持镜修士惊骇欲绝，眼睁睁看着自己祭炼数十年的本命法器被灵藤生生绞碎，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另一人更是不堪，慌乱间竟将符箓贴反了方位，引爆的雷火反倒把自己炸得灰头土脸。
凤灼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燃着灵火的指尖轻轻点在他后心：“说说看……以修士豢养妖兽是怎么一回事？”
到这，已能够证实凤灼猜想，玄炎门和焚天谷确实在拿修士血肉豢养玄冥雷虎。
不过表面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前、前辈饶命！”
这修士浑身抖如筛糠。
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灵火几乎要烧穿护体灵气，更是不敢乱动。
“是……掌门和焚天谷谷主……在落雷谷豢养……”
话音未落，他忽然双目暴突，七窍中黑血狂涌。
那吐血不止的修士见状惨笑一声：“你们……不过两个小小金丹……逃不掉的……”
说罢竟逆转灵力，周身经脉寸寸断裂，当场气绝身亡！
苍无涯剑指轻划，两具尸身的衣襟应声而开，露出胸口狰狞的血色纹印。
“是禁制。”
结合方才救下的修士，以及眼前这人所言，苍无涯已经能够猜出真相。
他眸色骤冷，出鞘的清霜剑上凝结出一层寒霜。
“以修士豢养妖兽，邪魔歪道，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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