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被往来行人踩得发亮,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入境 checkpoint 的白色石柱上,投下细长的影子。严肃的教士握着终端的手指微微收紧,视线在漂泊者手腕的私人终端上停留片刻,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携带私人终端等物品进入黎那汐塔需要提前申报,请出示您的提交凭证。”
漂泊者的指尖在终端边缘轻轻摩挲,冰凉的金属触感没能唤起任何相关的记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拥有这个终端的,只知道从苏醒以来,它就一直戴在手腕上,像身体的一部分。“……没听说有这回事。”他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这种需要“凭证”的场景,总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闯入陌生世界的局外人,连基本的规则都一无所知。
“我没申报过。”他补充道,目光掠过教士胸前的银色徽章,那徽章上刻着繁复的螺旋纹路,让他莫名想起天空海翻涌的浪痕。
“这是规定,还请您理解。”年轻教士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旁边的年长教士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他的长袍袖口绣着磨损的金线,眼神比阳光更温和些:“很抱歉……修会规定,到访的客人需要通过申报才能入内,这也是为了旅客们的安全考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漂泊者身上,像是在斟酌措辞,“……或者您是否有邀请人能为您做担保?”
漂泊者这才想起怀里的邀请函。那是离开黎那汐塔外围时,珂莱塔亲手交给他的,米白色的信封上烫着莫塔里家族的徽记,像一片展开的翅膀。他记得当时珂莱塔的手指轻轻拂过徽记,声音平静却让人安心:“拿着它,到了主塔区域,会有人认出这个标记。”夏空则在一旁晃着腿补充:“莫塔里家的面子大得很,保管你一路畅通!”
他小心地掏出邀请函,递了过去。纸张的质感有些粗糙,边缘带着细微的褶皱,像是被反复摩挲过——或许是他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把这张纸当成了某种依靠。“我的确是受邀前来。”
年轻教士接过邀请函,对着终端扫描了一遍,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串绿色的验证信息。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将邀请函双手递还:“……原来如此,莫塔里家族已提前为应邀而来的客人做了担保,您可以携带私人终端自由出入。”他微微颔首,语气里多了几分歉意,“请原谅我们方才的冒犯……声骸皆为神赐的使者,只要获得「修会」施洗,私人终端中的声骸亦可获得「英白拉多」的荫庇。”
阿布在口袋里不满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谁要什么荫庇……”
漂泊者接过邀请函,指尖不小心触到教士的手指,对方指尖的温度让他想起夏空拽着他跑过回廊时的触感,温暖而急切。他抬头看向年长的教士,脑海里忽然闪过夏空好奇的提问:“岁主到底长什么样啊?珂莱塔说没人见过祂,会不会其实是只超大的声骸?”当时珂莱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这样能让我见到岁主吗?”他脱口问道。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那个被所有人信奉的存在,可能知道些关于“遗忘”的秘密。
年长的教士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近乎悲悯的笑容,声音像浸在温水里:“自然——!神将我们「联结」在一起,永不「分离」。”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动作虔诚,“从自我,从他人身上,我们都能感受到「岁主」的存在。神就在那里,在我们的心中,不离不弃……”
“福音的传递需要尊重与恒久的耐心,唐突冒失的宣言只会令人心生疑窦。”一个清冷的女声忽然从石柱后传来,打断了年长教士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教士服的女人正缓步走来,她的长袍上用银线绣着与年轻教士同款的螺旋徽章,但纹路更繁复些,领口别着一枚黑曜石胸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的头发束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平静的湖面,能映出人心底的波澜。
年轻教士立刻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菲比大人。”
菲比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漂泊者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轻视的气度:“交给我吧。尊敬的客人,您好。我是菲比,「修会」的教士。”
她抬手示意教士退到一旁,继续说道:“欢迎您来到拉古那……恰临狂欢节举办,这里每天都会接待无数异国他乡的旅客,出于安全考虑,也为了大家能够安心欢度节日,「修会」加强了入境管理,临时增添了审查条例……”她的视线扫过漂泊者的终端,又落回他脸上,“刚才或许是申报资料出现了疏漏,如有冒犯,还请您见谅……很抱歉,让您产生了不愉快的经历。”
漂泊者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情绪。他对“愉快”或“不愉快”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让他想起珂莱塔——同样的冷静,同样的言辞得体,只是少了几分珂莱塔身上的温润,多了些疏离的威严。
“好吧,可以理解。”他说。毕竟夏空也说过,狂欢节期间人多眼杂,加强管理是应该的。
菲比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感谢您的体谅,请允许我带领您入城吧。”
她侧身让开道路,身后的城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热闹的街道——彩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商贩的叫卖声混着乐器声传来,还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像一幅被突然掀开的画卷,鲜活而生动。
漂泊者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邀请函,指尖触到珂莱塔写下的一行小字——“主塔观测台见”。他抬头看了眼菲比的背影,又回头望了眼城外的水道,贡多拉的船夫正朝他挥手。
“走吧。”他对口袋里的阿布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笃定。不管前路有多少规则需要遵守,至少他知道,有人在前方等他。
阿布从口袋里探出头,小声说:“快点快点,我闻到糖炒栗子的味道了!”
漂泊者跟着菲比走进城门,阳光穿过拱门,在他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身后的 checkpoint 渐渐远去,身前的喧嚣越来越近,他的记忆依旧空白,但心里那片空芜的地方,似乎被这陌生的热闹,悄悄填进了一丝微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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