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每日的文化课我便信手拈来,不拘一格。今日或许是刚猛无俦的《撼山拳》心法,明日便可能是玄奥难解的《基础符咒大全》,后天又换成锤炼筋骨的《百炼金身诀》,兴致来时,也会讲些流传于各族之间的古老传说、蕴含哲理的寓言故事,还有各种灵树宝药的形态药理和生长环境。
课堂之上,一个个生僻拗口的文字,在孩子们的跟读与抄写中,被逐渐认识、掌握;一段段承载着历史与智慧的典故,在他们的倾听与讨论中,被熟知、理解;一句句原本佶屈聱牙、如同天书般的功法口诀,也在日复一日的诵读与解析中,被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孩子们的成长肉眼可见。他们的武艺修为,在系统而扎实的根基打磨下,明显比同龄的小妖高出一大截。更可贵的是,他们的心性也在这书香与拳风的交织中,褪去了最初的毛躁与跳脱,变得越来越沉稳内敛。
而变化最为惊人的,当属阿蛮。
第一个十年,他除了完成必要的文化课,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投入到了浩如烟海的阵法典籍之中。他不再焦躁地盯着那张“千丝缠灵困阵”图,反而将其束之高阁,仿佛遗忘。他只是默默地读,贪婪地汲取着前人的智慧,夯实着最基础的理论。
第二个十年,他开始行动。书桌上堆满了写满推演过程的草纸,上面布满了各种符文组合、能量流向的假设与演算。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接受知识,而是开始了自己的思考与探索。
第三个十年,他的手指变得更加稳定而有力。他开始尝试在坚硬的玉石片上练习錾刻符文。起初,失败是家常便饭,但他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直到刻下的每一笔都蕴含灵韵,能与天地灵气产生微弱的共鸣。
第四个十年,他的修行进入了新的阶段。他甚至不需要借助实物,仅凭手指在空中虚划,便能引动周遭灵气,勾勒出短暂存在却结构严谨的符文虚影。这表明他对符文的理解和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第五个十年,一个平静的午后。阿蛮终于再次打开了那张尘封整整五十年的“千丝缠灵困阵”图。他没有像当年那样满头大汗、心烦意乱,只是目光沉静地扫过图上那繁复无比的线条。稍一沉吟,他便拿起笔,蘸饱了墨,手腕稳如磐石,在阵图上落下了一道干净利落的线条。
这条路线,比当年小小凭借天赋直觉画出的那条,更加简洁、精准、高效,直指阵法核心,绕开了所有不必要的迂回,他早已洞悉了这阵法的全部奥秘。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随后,他将我陆续给出的、一张张更为复杂艰深的阵图铺开,目光如电,几个呼吸之间,便能看破虚妄,直指本源,笔走龙蛇间,一条条完美的破阵路线便跃然纸上。
五十年的厚积薄发,五十年的孤独坚守。当年的小牛犊,如今已然在阵法一道上,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坚实道路。他用自己的行动,完美诠释了何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时光的雕琢下,其他小家伙的成长同样令人瞩目,各自在选择的道路上绽放出独特的光彩。
囚实不再满足于照搬任何现成的功法。他将五十年来所学的上百种身法精髓与拳法奥义融会贯通,去芜存菁,竟自行开创出一条刚柔并济、诡变凶悍的武学之路。他的拳脚不仅势大力沉,更兼具了灵狐的轻诡与蛮牛的霸烈,身法展开时如云似雾,难以捕捉,往往对手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便已中招倒地。
阿银将那份沉静与专注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对各种常见兵器了如指掌,更在枪法一道上走到了令人惊叹的高度。尤其结合了他独角兽一族短距离瞬移的天赋,创出了一式绝杀——“一字崩枪”。三丈之内,银光乍现即敛,枪出如龙,蕴含崩山裂石之威,往往一枪刺出,便能将直线上的所有阻碍瞬间洞穿,凌厉无匹。
囚珍与狸渊则走上了极致专注的路子。一个将全部心神寄托于手中的火凤长剑,剑法愈发精纯凌厉,火焰剑气收发由心;另一个则将蝴蝶双刀舞得出神入化,刀光如瀑,泼洒难进。如今两妖对练,早已听不到当初那般密集的兵器碰撞声,唯有身影交错,刀光剑影一沾即走,每一次出手都直指对方要害,凶险异常,也精彩绝伦。
狸婷的进步则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诡谲。她的身法愈发飘忽,真如鬼魅轻烟,难以捉摸。而她手中的暗器,如今已不再是练习时的玩物,无论是坚硬的钢针,还是柔软的柳叶,在她手中皆能灌注真力,化作夺命的利器,无声无息,防不胜防。
至于小小,她似乎从未像其他伙伴那样刻苦“修炼”,每日依旧是看书、学习,偶尔摆弄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然而她的各项身体素质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好,灵台澄澈,思维敏捷,更兼有过目不忘之能,勤奋好学之心始终未减。昔日那个抱着小熊玩具的小丫头,如今已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气质娴静的少女。她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早已成为无疆城内小有名气的“小先生”,时常被齐布奇校长亲自邀请至无疆大学,为那些年岁比她大上许多的学子们授课讲学,从容自若,引经据典,令人叹服。
看着这群在自己身边成长起来的小家伙们,如今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在我心中激荡起的,是远超修为精进的欣慰与自豪。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未来与希望。
这几十年间,我院子里的这方小小书房,早已不再是七个小妖的专属课堂。不知从何时起,“墨先生授课,一字千金”的名声悄然传开。
起初,只是白玖瑶这位母亲兼副城主雷打不动地前来旁听。后来,渐渐地,一些相熟的大妖,如处理完公务的绿豆城主、钻研新教案的绿柳,甚至偶尔从前线轮换回来的绿盟战士,都会寻个空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泡上一壶茶,安静地听上一段。
再到后来,连齐布奇和他无疆大学里的几位核心教师,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他们不再是建设者和管理者,而是重新变回了虚心求教的学生。有时听到精妙处,尤其是当我将高深的功法原理用最浅显的寓言故事拆解,或是将复杂的符文阵法与自然现象类比时,这些老师们眼中常会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仿佛被打开了新的思路。
我的课堂,信手拈来,无所不包,看似毫无体系,却恰恰暗合了“道法自然”的至理。对于许多困于瓶颈多年的大妖而言,这种跳出固有框架、融会贯通的讲解,往往能成为打破桎梏的那一把钥匙;而对于无疆大学的老师们来说,这种深入浅出、寓教于乐的授课方式,更是他们极为珍贵的教学范本。
于是,这书房便时常出现这样有趣的景象:前面是七个认真听讲的小妖,后面则坐着一位位在无疆城乃至北渊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们同样神情专注,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我这无意间经营起来的小课堂,竟在几十年间,潜移默化地成为了提升无疆城顶层战力和教育水平的一个特殊枢纽。清风拂过院中的桂花树,带来沙沙的轻响,与书房内的讲学之声相应和,构成了一幅和谐而充满生机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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