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掩盖了远处更漏的余音。云芷凝指尖抚过腕间微热的牡丹印记,白日里容嬷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袖口隐秘的暗卫标记,如同两根刺扎在心头——这场婚事,早已不是简单的冲喜,而是各方势力博弈的棋盘。而此刻,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院门外,伴随着青黛压低嗓音的通报:“小姐,大少爷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云景然一身素色长衫,携着夜露的微凉踏入屋内。他手中捧着一个看似寻常的樟木盒子,眼神复杂地看向蜷在榻上、故意将发髻揉得更乱的云芷凝。
“凝儿,”他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再过几日你便要出阁,兄长……备了些东西给你。”他示意青黛关紧房门,将木盒放在桌上。
云芷凝维持着痴态,歪头盯着木盒,含糊道:“哥哥……盒子……亮亮?”
云景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窗棂,确认无人窥视后,才回到桌旁。他的手指摩挲着盒盖上简单的纹路,深吸一口气:“这里面,有些是母亲当年的旧物。我……一直替你收着。”
“母亲?”云芷凝心中一震,原主关于生母林婉清的记忆早已模糊,只残留着些许温暖的气息和模糊的歌声。她面上却依旧懵懂,伸手去抓盒子上的铜扣,“糖糖?吃?”
“不是吃的,”云景然按住她的手,力道轻柔却坚定。他眼中掠过一丝痛楚,声音压得更低,“凝儿,你听着,或许你现在不懂,但这些东西,很重要。到了王府,若……若有人欺你太甚,或你遇到难处,可凭此物,去城南‘锦绣轩’寻一位姓顾的掌柜。”
他打开木盒,里面并无金银珠宝,只有几件半旧的物品:一支素银簪子,簪头是一朵简朴的玉兰;一方褪色的绣帕,角上绣着精致的缠枝牡丹;还有一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的琴谱。每一样都透着岁月的痕迹,保存得却极为精心。
“这是母亲最常戴的簪子,这帕子是她亲手所绣……还有这琴谱,她年轻时最爱弹奏。”云景然一件件拿起,又轻轻放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他看向云芷凝,目光深邃,仿佛想透过她痴傻的外表,看清内里灵魂,“母亲她……曾是京城最有灵气的女子,琴棋书画,医理园艺,无一不精。若她还在……”他喉头哽咽,没能说下去。
云芷凝怔住了。通过灵泉滋养而越发敏锐的感知,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云景然话语中那份沉重而真挚的情感,以及这些旧物上萦绕的、属于另一个女子的温婉气息。这位书呆子大哥,并非对府中阴私一无所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莫忘出身,也是在为她铺设一条极其隐秘的退路。
就在云芷凝伸手想去触摸那支玉兰簪时,云景然却迅速合上了盒盖。他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将盒子推向她,用几乎耳语的声音急促道:“收好,莫让旁人看见,尤其是……二姨娘那边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母亲去得早,有些事,兄长不便多言。但你只需记住,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是这相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无论旁人如何说你、看你,这点永远不会变。”
这番话,近乎直白地指向了赵月娥和云汐瑶。云芷凝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她想起金叶医方中提及的“朱颜碎”,想起母亲林婉清的突然离世,再结合云景然此刻的暗示,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清晰——母亲的死,绝非寻常!而云景然,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却因种种顾虑无法明说,只能借此机会,将这些可能关乎母亲死因线索的遗物交给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凭借这些,揭开真相?
心中波澜起伏,云芷凝面上却只是傻傻地抱过木盒,用脸颊蹭了蹭冰凉的盒面,嘟囔着:“凉凉……喜欢……”她抬起头,对着云景然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依赖的笑容,“哥哥……好……”
云景然看着她纯然信任的眼神,鼻尖一酸,迅速别开脸。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情绪,又恢复了那副刻板兄长的模样,叮嘱了几句“出嫁从夫”、“安分守己”的场面话,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离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仓皇和孤寂。
房门关上,室内重归寂静。青黛红着眼眶上前:“小姐,大少爷他……是真心疼您的。”云芷凝没有立刻回应,她轻轻打开木盒,拿起那支玉兰银簪。指尖触碰到簪身的瞬间,腕间的牡丹印记竟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灵泉空间也微微荡漾,那株牡丹幼苗似乎更加青翠欲滴。这些遗物上,竟残留着与灵泉同源的气息?或者说,母亲林婉清,或许也曾与这神秘空间有着某种关联?
这个发现让云芷凝心潮澎湃。她将簪子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共鸣。穿越以来,她一直孤军奋战,如履薄冰。云景然的这份赠礼,虽未能直言真相,却像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让她知道,在这冰冷的相府中,并非所有人都视她为弃子。这份沉默的守护与寄托,重于千钧。
她将遗物仔细收好,藏于妆匣最底层,与南宫烨那枚玄铁令牌放在一处。指尖拂过母亲绣帕上的牡丹,与她腕间的印记几乎一模一样。这绝非巧合!她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为了这份难得的温情,为了查明母亲冤屈,她也必须好好活下去,在这九王府的龙潭虎穴中,杀出一条生路!
就在云芷凝沉溺于这片刻温情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类似鸟喙叩击窗棂的脆响——三短一长,是她与青黛约定的最高警示信号!青黛脸色骤变,悄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窥看,随即倒吸一口冷气,颤抖着低语:“小姐……院墙外的梧桐树上,挂着、挂着一只被利箭射穿的黑猫!箭尾……系着一截赤金蔻的花枝!”云芷凝的心猛地沉入谷底,赤金蔻是赵月娥最爱的花,也是诱发“缠丝枯骨”毒的引药之花。这血腥的“礼物”,是赵月娥的警告,还是……另有人,在向她预示王府之路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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