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打断,沈芷衣体内那股随星辉流转的暖意瞬间溃散,灵台处的清明与脑海中清晰的图像也随之变得模糊。但她心中虽惊,却未乱。太后既然在此刻现身,而非当场擒拿,必有缘由。她或许并未看到自己引导星辉的具体过程,更可能的是在试探。
心念电转间,沈芷衣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惊愕、惶恐,与一丝被打扰参悟的不悦。她缓缓转身,面向太后,并未立即跪地求饶,反而微微蹙眉,语气带着被打断后的虚弱与茫然:“太后娘娘?您为何会在此处?奴婢奉娘娘懿旨在此守夜,感悟天意,方才正有所得……”
周暮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伪装:“哦?有所得?不知你感悟到了什么天意?”沈芷衣垂眸,掩去眼底思绪,声音轻柔而飘忽:“奴婢梦中所见星图,与方才实际星辉指引似有重合,仿佛……仿佛在指向宫中东南方向,一处水泽之地,与臣妾梦中常现的冰冷之感相呼应。”
她刻意将话题引向与“水”相关的幼年记忆,这是她早已在皇帝与皇后面前铺垫过的“事实”,同时也能隐晦地指向一个可能藏匿玲珑锁或相关线索的地点。这既符合她“祥瑞”、“感应”的人设,也能暂时转移太后的注意力。太后闻言,果然眼神微动:“宫中东南水泽……”她沉吟片刻,“那是靠近废苑太液池的方向。”
然而太后并未轻易放过她,缓步上前,逼近沈芷衣:“那么,你方才在此祭坛中心,引动星辉,又是作何解释?寻常感应天意,需如此吗?”沈芷衣抬起头,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虔诚与无辜:“回娘娘,奴婢不知何为引动星辉。只是站于此地,沐浴月光星辉时,便觉头脑清明,过往模糊的梦境片段变得清晰许多。许是此地乃皇家祭坛,自有灵效吧。”
她将一切归咎于祭坛本身与自身的“特殊”梦境,避开了血脉与传承的关键。周暮云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灵效。沈芷衣,你可知欺瞒哀家是何下场?”沈芷衣立刻跪伏于地,声音却依旧平静:“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娘娘明鉴。若娘娘不信,奴婢愿即刻离开,再不敢踏足此地半步。”
以退为进。她赌太后不愿放弃她这条可能通向玲珑锁的“捷径”,尤其在她刚刚提供了“东南水泽”这一新线索之后。果然,周暮云沉默片刻,语气稍缓:“罢了。念你初次登台,或真是无心之失。今日之事,不得对外提起。至于东南水泽之事,哀家自有计较。你起来吧,明日大典,莫要出错。”
言罢,她深深看了沈芷衣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石门再次合拢,祭坛内重归寂静。沈芷衣缓缓站起身,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方才一番交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太后显然并未全信,却也没能抓住实质把柄。她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之机,也将太后的注意力引向了太液池。
然而她深知,此计难瞒长久。太后老谋深算,迟早会回过来味来。她必须在太后查明太液池并无实质收获前,破解更多秘密,并找到自保乃至反制的绝对筹码。她回想着方才星辉引导下获得的那些关于玲珑锁结构与驱动原理的信息,一个模糊的计划逐渐成形——或许,她可以尝试制作一个简化的“钥匙”,或者说信物。
带着满心思虑,她悄然返回偏殿,仿佛从未离开过。次日秋祭大典如期举行,沈芷衣依礼随侍在太后身侧,举止端庄得体,并无任何异常。唯有在皇帝萧景玄登台祭天,目光扫过她时,她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审视与探究。祭典结束后,她回到听竹轩,立刻开始凭借记忆,绘制那些精妙的机关结构图。
正在她全神贯注之际,小禄子匆匆入内,面色紧张:“姑娘,奴才刚得到消息,顾娘娘她……她昨夜,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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