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小年刚过,四贝勒府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
年素言端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精致的面容。窗外,几个小丫鬟正在清扫院中的积雪,时不时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听说八爷昨日回府后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呢。」一个圆脸小丫鬟压低声音道。
「可不是,八爷府上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另一个丫鬟接话。
年素言垂眸,轻轻吹散茶汤上的浮叶。翠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
「主子,八爷府上的张管事今早递了帖子,说想求见您。」
「回了吧,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年素言淡淡道。
翠儿应声退下。年素言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抚过微凸的小腹。这个孩子来得意外,却成了她在这场权谋博弈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系统,调出八爷名下剩余产业的详细清单。」
【清单已生成。八阿哥名下现存:京城布庄三家,田庄五处,盐引六十七张(其中五十三张将于下月末到期),当铺两家...】
年素言唇角微扬。胤禩的产业已经七零八落,但还不够。她要让他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本。
「主子,四爷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年素言敛去眼中的算计,换上温婉的笑容。珠帘轻响,胤禛迈步而入,一身墨色常服更衬得他面容冷峻。
「给四爷请安。」年素言作势要起身。
「不必多礼。」胤禛虚扶一把,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身子可还舒坦?」
「谢四爷关心,一切都好。」年素言浅笑,「四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胤禛在对面坐下,翠儿连忙奉上热茶。
「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对户部那批陈粮的处理有何见解。」胤禛语气平淡,眼中却带着试探。
年素言心知这是胤禛在考验她,略一思索便道:
「陈粮若直接发放,恐引起市场动荡。不如以工代赈,招募流民修缮河道,既解决了粮储问题,又安抚了民心。」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道:
「老八名下那些到期的盐引,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年素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
「盐引到期,按例当重新竞买。只是如今八爷资金周转不灵,怕是无力竞买。四爷若是有意,不妨接手一部分,也好稳定盐价。」
「你倒是大方,」胤禛挑眉,「不怕老八记恨?」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八爷应当明白这个道理。」年素言语气平静。
胤禛凝视她片刻,忽然道:
「明日我要去兵部核查粮饷,你可愿同往?」
年素言心中一动,系统任务正是要她接触兵部粮饷调度,这机会来得正好。
「四爷相邀,敢不从命?」她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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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停在四贝勒府侧门。
年素言裹着狐裘,在翠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内,胤禛正在闭目养神。
「兵部水深,待会跟紧我。」胤禛睁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民女明白。」
马车辘辘而行,年素言悄悄打量着胤禛。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多疑善变,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并不容易。但越是如此,这场博弈才越有意思。
兵部衙门口,几个官员早已候在那里。见胤禛下车,连忙上前行礼。
「下官参见四贝勒。」
「不必多礼,」胤禛摆手,「带我去看看今年的粮饷册子。」
「是是是,四爷请。」
年素言跟在胤禛身后,低眉顺目,看似温顺,实则将沿途所见尽收眼底。兵部衙门比她想象的要简朴许多,但往来官员的衣着却都不俗。
「系统,扫描兵部建筑布局,标记粮饷司位置。」
【扫描中...已标记。粮饷司位于衙门东侧,有重兵把守。】
进入粮饷司,一股陈年账册的霉味扑面而来。几个书吏正在忙碌地核算账目,见胤禛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继续忙你们的,」胤禛走向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吏,「王主事,把近三年的粮饷出入册子拿来。」
「是,四爷稍等。」
年素言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却迅速扫过架上的账册。忽然,她注意到一本册子的装订与其他不同,书脊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标记。
「系统,分析那个标记。」
【标记分析中...与八阿哥府上账册标记相似度87%。】
年素言心中冷笑。原来胤禩在兵部也安插了人手,难怪前世他能那么快调动兵马。
「四爷,册子取来了。」王主事捧着一摞账册回来。
胤禛随手翻看几页,眉头微皱:
「去岁西北军饷为何超支这许多?」
王主事擦擦汗:「回四爷,去岁西北战事吃紧,粮草消耗巨大...」
「是吗?」胤禛冷冷道,「可我查过,去岁西北并无大战。」
王主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爷明鉴,下官...下官...」
年素言忽然轻声开口:
「四爷,可否让民女看看这本册子?」
胤禛挑眉,将册子递给她。年素言快速翻阅,指尖在几个数字上轻轻划过:
「这笔军饷支出是去年三月的,但西北大雪封路,粮草根本运不进去。这笔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王主事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年素言又指向另一处:
「还有这笔,说是购置军马,但数量与价格对不上。按市价,这批军马最多值这个数,」她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而册上记载的,却是这个数。」
她写下的第二个数字,几乎是第一个的两倍。
胤禛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很好。王主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四爷饶命!四爷饶命啊!」王主事磕头如捣蒜,「是...是八爷让下官这么做的...」
「八爷?」胤禛冷笑,「你说是八爷指使的,可有证据?」
「有!有!」王主事连滚带爬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是八爷的亲笔信...」
胤禛接过信扫了一眼,递给年素言:
「你看看。」
年素言接过信,心中暗惊。这确实是胤禩的笔迹,信中明确指示王主事虚报军饷,并将多出的银两转入一个秘密账户。
「系统,验证笔迹真伪。」
【笔迹验证中...确为八阿哥亲笔,概率92%。】
年素言垂眸。胤禩这一步棋走得实在不高明,居然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四爷打算如何处理?」她轻声问。
胤禛冷哼一声:
「自然是禀明皇阿玛。私吞军饷,可是重罪。」
年素言心中快速盘算。若是此时扳倒胤禩,她的任务就完成得太容易了,系统未必会认可。而且,留着胤禩,才能更好地牵制其他皇子。
「四爷,民女以为,此时揭发八爷,并非上策。」
「哦?」胤禛看向她,「为何?」
「八爷如今产业凋零,若再被揭发私吞军饷,必会狗急跳墙。」年素言分析道,「不如暂且按下,卖个人情给八爷。经此一事,八爷在兵部的势力必受打击,而四爷也能借此掌控兵部粮饷。」
胤禛凝视她良久,忽然轻笑: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转向瘫软在地的王主事: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你知道后果。」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王主事连连磕头。
离开兵部时,天色已晚。马车内,胤禛闭目养神,忽然开口:
「你今日为何要替老八求情?」
年素言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从容道:
「民女不是为八爷求情,而是为四爷考虑。」
「说来听听。」
「八爷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但若是逼得太紧,他转而支持其他皇子,对四爷反而不利。」年素言缓缓道,「不如留着他,让他与其他皇子互相牵制。」
胤禛睁眼看着她,目光深邃:
「你可知,就凭刚才那封信,我就能让老八永无翻身之日?」
「民女知道,」年素言迎上他的目光,「但四爷要的,从来不只是扳倒一个八爷,不是吗?」
二人对视片刻,胤禛忽然大笑:
「好!好一个年素言!老八放弃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年素言垂眸浅笑,心中却警铃大作。胤禛的多疑她再清楚不过,今日表现得太过锋芒毕露,恐怕已经引起他的忌惮。
果然,回府后不久,翠儿就匆匆来报:
「主子,四爷派人去江南查您的底细了。」
年素言并不意外。她穿越而来的身份经不起细查,好在系统早已为她准备了完美的背景。
「系统,启动身份掩护程序。」
【身份掩护已启动。江南年氏旁支,父母双亡,自幼寄养在舅舅家中,三年前舅舅病故,前来京城投亲...所有证人均已安排妥当。】
年素言轻轻抚过小腹。这个孩子,必须平安生下来。有了这个孩子,她在四爷府中的地位才能稳固。
「主子,还有一事,」翠儿压低声音,「八爷府上的张管事又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见不到您就不走。」
年素言眸光微闪。胤禩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让他去城南的茶楼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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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清风茶楼。
年素言在翠儿的搀扶下走进雅间时,张管事已经等候多时。见她们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年姑娘安好。」
「张管事不必多礼,」年素言在对面坐下,「有什么事直说吧。」
张管事搓着手,面色为难:
「年姑娘,八爷...八爷想让您高抬贵手。那些盐引若是不能续期,八爷就真的...」
「张管事,」年素言打断他,「商场上的事,各凭本事。八爷经营不善,与我何干?」
「年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张管事苦笑,「汇通天下如今掌控着京城六成的盐引,您若是不松口,八爷那些盐引就真的废了。」
年素言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
「八爷若是诚心求救,为何不亲自来?」
「八爷他...拉不下这个脸...」
「那就免谈。」年素言作势要起身。
「年姑娘留步!」张管事急忙道,「八爷说了,只要您肯帮忙,他愿意用一处田庄交换。」
年素言挑眉:「哪处田庄?」
「京郊的百花庄,有良田千亩,还有一处温泉...」
年素言心中一动。百花庄她知道,确实是块肥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庄子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系统,评估百花庄价值。」
【评估中...百花庄实际价值约白银五万两,战略价值:高。】
年素言沉吟片刻:
「我要百花庄的地契,外加八爷手上所有的盐引。」
张管事倒吸一口凉气:「年姑娘,这...这也太...」
「不愿意就算了,」年素言起身,「翠儿,我们走。」
「等等!」张管事咬牙,「我...我回去禀告八爷。」
年素言微微一笑:「告诉八爷,他只有三天时间考虑。」
离开茶楼时,天色已暗。年素言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忽然,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翠儿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年素言掀开车帘。
车夫战战兢兢地回话:「姑...姑娘,前面有几个人拦路...」
年素言定睛一看,只见几个蒙面人手持钢刀,拦在马车前。为首的一人冷声道:
「年姑娘,我们主子请您过去一叙。」
年素言心中冷笑。胤禩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
「你们主子是谁?」
「年姑娘去了就知道。」
年素言正思索对策,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竟是胤禛身边的贴身侍卫赫舍里。
「保护年姑娘!」赫舍里一声令下,骑兵瞬间将马车护在中间。
那几个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骑兵团团围住。
赫舍里下马行礼:
「年姑娘受惊了。四爷担心您的安全,特命属下前来护送。」
年素言心中暗惊。胤禛居然派人跟踪她?还是说,他早就料到会有人对她不利?
「有劳赫舍里大人了。」
回到四贝勒府,胤禛正在书房等她。
「听说你今日去见老八的人了?」胤禛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什么。
年素言心中凛然。胤禛的眼线果然无处不在。
「是,八爷想要回那些盐引。」
「你答应了?」
「民女开价百花庄和所有盐引。」
胤禛笔锋一顿,抬头看她:
「你倒是敢要。」
「八爷如今走投无路,再高的价码也得接受。」年素言平静道。
胤禛放下笔,走到她面前:
「今日那些刺客,不是老八的人。」
年素言一怔:「不是八爷?那是...」
「是太子的人。」胤禛目光锐利,「太子已经注意到你了。」
年素言心中警铃大作。太子胤礽,这个被康熙两立两废的储君,为何会注意到她这个「小小账房」?
「系统,调出太子胤礽的详细资料。」
【资料调取中...爱新觉罗·胤礽,康熙第七子,生于康熙十三年,康熙十四年被立为皇太子...】
胤禛见她神色变幻,淡淡道:
「从明日起,加派侍卫保护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府。」
年素言垂首:「民女明白。」
退出书房,年素言心中波澜起伏。太子的介入,让这场棋局更加复杂了。但越是复杂,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她轻轻抚过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这场权力的游戏,她一定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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