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流水似的淌着,府里因着林姑娘的到来,添了许多新鲜气儿。
宝二爷像是得了宝,眼里心里都装着这位神仙似的妹妹,倒比往日安生了几分。
可这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哪里是咱们能看透的?
先是隐约觉出些不寻常。太太屋里的气氛,连着几日都绷着。
琏二奶奶进出得格外勤快,两人关在房里嘀嘀咕咕,看一封厚厚的信,脸色忽明忽暗。
后来,风到底还是吹开了——是太太的娘家姐妹,出了塌天的大事!
说是薛家那位蟠大爷,仗着泼天的富贵和舅父王子腾的势,无法无天惯了。这回不知为个什么争风吃醋、抢买丫头的小事,竟闹出了人命官司!活活打死了人!当场就被应天府衙锁了去。
这可是人命!万一闹到御前,牵扯起来,连带着贾家、王家,哪个能干净?
舅老爷王子腾得了信儿,急得火上房。一则怕亲妹子家遭难,二则更怕自家受牵连。
急火火派人来知会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京城天子脚下,有贾、王两家的根脉在,总比在外头飘摇强。催着薛姨太太赶紧带了儿女上京来避风头,也好就近走动门路,疏通关节。
没过几天,府门前一阵喧哗,门上的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报喜,嗓子都喊岔了音:“太太!太太!姨太太的轿马到了!连哥儿姐儿,合家都来了,正在大门外下车呢!”
太太一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愁云一扫而空,喜得直拍手:“阿弥陀佛!可算到了!快!快!”
她一边连声吩咐,一边忙不迭地就往外走,琏二奶奶赶紧上前搀扶,后头跟着我们这些有头脸的媳妇丫头,乌泱泱一群人,浩浩荡荡直迎到大厅外的穿堂口。
我紧跟在太太身后,垂着眼,只瞥见几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仆妇们正忙着卸行李。
当中一位穿着深色锦缎、气度雍容的妇人被搀扶着下了车。她的眉眼间与太太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富态些,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忧虑。这便是薛姨太太了。
太太几步抢上前去,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的妹子啊!”
薛姨太太也红了眼圈,唤了声:“姐姐!”
姐妹俩十几年没见,这一碰面,抱着就哭开了,又是笑又是抹泪,诉不完的离情别绪,道不尽的家长里短。
我们这些下人,自然都屏息垂手立在一旁,不敢惊扰。
太太自然要把这贵客引荐给老太太。老太太上房里,比过节还热闹。
老太太见了亲戚,也欢喜,拉着薛姨太太的手问长问短,又收了薛家带来的各色精巧土仪礼物。
两府上下,主子奴才,都热热闹闹地厮见了一番。
又听老爷说:“咱们府里东北角上,梨香院不是空着么?十来间房舍,又清净又宽敞,一直闲着也是糟蹋。赶紧叫人打扫干净了,请姨太太和哥儿姐儿安心住下,岂不极好?既是一家子骨肉,彼此有个照应,也省得在外头住着,保不齐又惹出什么是非来,反倒带累亲戚。”
太太这边还没顾上开口挽留呢,老太太那边也想到了,也立刻打发鸳鸯姐姐笑吟吟地过来传话:“老太太说了,务必请姨太太就在咱们府里住下!老姊妹们住在一处,说说话,解解闷,才显得亲近热络!” 这话,正正说到了太太的心坎上。
于是乎,薛家三口,连同带来的仆妇下人,就顺顺当当地在咱们府里东北角的梨香院安顿了下来。那院子原是老国公爷晚年静养的地方,最是清幽雅致。
如今收拾出来,独门独院,又通着夹道另开了一扇通街的小门,薛家人出入应酬便宜,又不至于惊扰府内主子的清静,真是再妥当不过的安排了。
自打薛家住下,府里又添了一重热闹。薛姨太太成了老太太屋里的常客,每日里陪着说笑解闷,或是来太太这边叙叙家常,姐妹情谊日笃。
那位宝姑娘,更是日日和我们府里的姑娘们一处,或读书下棋,或做针线。她性子端方稳重,说话行事极有章法,待人又温和,我冷眼瞧着,这位宝姑娘,通身的气派、做人的圆融,倒真真是……与众不同。
只是偶尔瞥见宝二爷在她和林姑娘之间打转的眼神,心里便又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府里的水,怕是越来越深了。
梨香院的门一开一合,府里便又多了一重天地。薛姨太太的叹息,宝姑娘的周全,还有那位蟠大爷偶尔传来的粗声大气……都成了这深宅大院里新的声音。
我端着茶盘走过回廊,看着东北角那飞起的檐角,心里默念:宝二爷身边,怕是要更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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