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华看着跪在地上还在不断向她磕头的妇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恨。不管怎么说，她可怜的遭遇，也不是她造成的。却让她成为讹上她的理由。
她之所以愿意给那一两银子，一方面是看那孩子真的病得很严重，曾经她也切身体会过没有钱的恐惧。还有一方面她想揪出背后之人。
最终陈利华还是心软了。
“你不要再磕了，救孩子要紧。”陈利华看着妇人红肿的额头，淡淡的说道。
妇人喜极而泣。
医馆内
大夫替孩子把了把脉，又问了一些基本情况，这才皱着眉头开口道：“你这做娘的咋回事？孩子不能吃鸡蛋，难道你不知道？你要是再晚一点送来，我看你就得给她收尸了。”
大夫的话让妇人一阵悔恨，鼻子一酸，再次红了眼眶。孩子不能吃鸡蛋她岂会不知道，曾经就因为一个鸡蛋，差点要了孩子的命。
妇人名唤月娘，本是柏树村的，几年前被重男轻女的父母以四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郑家村比她大十几岁的无赖郑栓柱做媳妇。
月娘是个苦命的，从狼窝跳进了虎穴。
在娘家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爹娘嫌她是个丫头，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偏偏还没有一句好。爹娘稍微有一点不满意，就将气撒到她的身上。
反观家里的‘祖宗’弟弟，整日游手好闲，跟镇上那些无业游民打成一片，到处惹是生非。爹娘非但不管，还任劳任怨的伺候着他。要什么给什么。
对她这个姐姐，也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爹娘的压榨，弟弟的摧残。月娘在家里的日子，连个畜生都不如。
家里的钱都被他败光了，爹娘仍旧没有一句怨言。反而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那时候，郑栓柱的老娘还在，为了让他收收性子。托媒人帮他找个媳妇。郑栓柱的名声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郑栓柱的老娘咬咬牙，把棺材板都拿出来了。
刚好月娘的弟弟听说了这件事，就撺掇爹娘，她爹娘也是个狠的，想也不想就把月娘卖给了郑栓柱。
嫁给郑栓柱以为日子会好过一点，没想到比在娘家的日子更难熬。那个畜生不但没收性子，反而变本加厉，还跟镇上的张寡妇苟合到了一起来羞辱她。整日泡在张寡妇那温柔乡里，有时候十几天，甚至一个月都不回家。
那个张寡妇也不是个省油的，已经死了两任丈夫了。整日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不清不楚的。
郑栓柱平时游手好闲，回到家就磋磨她，不是打就是骂。急红了眼，连他老娘都没能幸免。
自此，郑栓柱的老娘也认清了现实，狗是改变不了吃屎的。她家那畜生是彻底没救了，只是连累了月娘那么个好姑娘，郑栓柱老娘心里有愧呀！只能尽其所能护住月娘。
怀孕也不例外，动手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孩子出生以后，月娘以为自己会好过一点。谁知，那个畜生一听说是个女儿，看都不看一眼，里里外外都透着嫌弃。
好在婆婆对她还算可以。
后来，婆婆病死了，她的日子更加难熬。那个人渣一不顺心就将气撒到她和女儿身上。
曾经，她想过一死了之。但是她又舍不得孩子，舍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世间受苦受难。想带着她一起死，又可怜她还那么小，这世间的一切还来不及感受，就要匆匆离去。
日子就这么熬着。
只要他不回家，月娘跟孩子就会好过一点。一回来，她跟孩子就悬着心。
直到今天早上那个人渣回来了。一回来，难得给她和孩子好脸色。月娘心里突突的，知道准没好事。
他拿出一个蛋糕给孩子。孩子在他面前总是很胆小，怕他。看他拿出蛋糕，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不过并没敢去接，而是躲到了月娘的身后。
那个人渣看见孩子那副怯弱的样子就来气，对着月娘和孩子一阵吼，“两个贱人，老子是妖魔还是鬼怪，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呀？”
郑栓柱一吼，月娘就下意识的将孩子护得更紧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郑栓柱站起来，径直走向母女俩。月娘心一凛，以为她跟孩子又要遭罪了。谁知这一次没有等到拳头落下，而是等到郑栓柱一句和颜悦色的话，“月娘，我给孩子买了蛋糕，让她来尝尝。听说味道好得很。”
月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
郑栓柱看月娘怀疑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自在，火气又上来了。刚想发作，似想到什么，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他将蛋糕塞到月娘手里，月娘看了看手里的蛋糕，手抖得厉害，不知道郑栓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压根不敢吃。
“快吃，给孩子的。别总说老子不关心你们母女。”郑栓柱面色平静，看不出真假。
月娘回头看了看孩子，从孩子的眼神里看出她是高兴的，甚至能听见她咽口水的声音。
月娘迟疑了一下，心里越发怀疑那块蛋糕有问题。
平时可没见他对孩子这么上心，突然上心，怕不是有什么问题？从孩子的眼神里看出她很想吃，但是她不能冒那个险。
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对郑栓柱说道：“当家的，我看还是你吃吧！孩子就算了。”月娘上前一步，将那块蛋糕放在了郑栓柱跟前的桌子上。
郑栓柱看了看那块蛋糕，又看了看那对不知好歹的母女，皱着眉头，怒火彻底被点燃，拿起蛋糕冲上前，一把拽住月娘身后瑟瑟发抖的孩子，掰开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两个贱人，老子好心当驴肝肺，不吃也得吃。”
孩子被郑栓柱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坏了，拼了命挣扎，两只脚在地上来回摩擦。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郑栓柱，奈何力量悬殊。噎得满脸通红，梗着脖子，看着很难受。
月娘见状，不顾一切上前抢夺孩子。
郑栓柱双手禁锢住孩子。脚也没闲着，余光感受到月娘的靠近，毫不心软一脚踢在了月娘身上，月娘吃痛，闷哼一声，一个仰绊直接摔倒在地。
她心急如焚的从地上爬起来，平时生活差，孩子本来就瘦小，生怕孩子被郑栓柱一折腾，小命就没了。嘴里不停的求饶道：“当家的，求求你了，你放过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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