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只是厌恶失去一件好用的工具，直到发现那工具早已刻进我的骨血。——黑泽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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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的某个安全屋内，烟雾缭绕，如同墓穴般死寂。
琴酒坐在阴影里，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烧过半，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
伏特加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手里捏着一份刚收到的加密简报。
“大哥……”伏特加的声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内部通报……梅洛，确认死亡。”
“咔。”
细微的声响。
琴酒指间的香烟被无意识捏断，灼热的烟蒂烫在指尖，带来一阵刺痛，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弹开。
他抬起眼，墨绿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如同淬毒的刀锋，直直射向伏特加。
“说清楚。”他的声音比往常更低哑，像砂纸磨过岩石。
伏特加喉结滚动，艰难地复述简报内容：
“三天前，码头仓库，任务遭遇伏击。现场……很惨烈。确认死亡，但尸体下落不明。初步判断，可能涉及第三方势力清理现场。”
“任务内容。”
琴酒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但熟悉他的伏特加却能感觉到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是……”
伏特加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顺便适当加了一点删减。
琴酒眉头蹙起。
他心底涌上一种模糊而遥远的熟悉感，像隔着厚重迷雾看到的灯塔微光，转瞬即逝，却在他冰冷的意识深处激起一丝微澜。
这感觉令他烦躁。
他猛地站起身，黑色风衣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去现场。”
没有多余的命令，伏特加立刻跟上。
————
夜色下的码头仓库区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即使已经被粗略清理过，那种绝望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
琴酒独自走进那个废弃仓库，拒绝了伏特加的跟随。
他不需要灯光，黑暗是他的领域。
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味、血腥气，还有……
一丝极淡的、属于梅洛身上特有的、冷冽中带着点微不可察甜香的气息，如同鬼魅般缠绕在他的鼻尖。
他蹲下身，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地面上几处无法完全清除的深褐色血迹印记。
这里，可能就是她倒下的地方。
心脏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的、沉闷的刺痛。
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被硬生生挖走一块的失落感。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眉头紧锁。
为什么？
他试图用理性分析这股异常的情绪。
梅洛，代号成员，能力出众，行事风格独特，有时甚至带着令他费解的“多管闲事”。
她是他手下最好用的刀之一，锋利，精准，偶尔需要敲打，但从未真正脱离掌控。
他欣赏她的能力，也警惕她的不可控。
仅此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
可是，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她第一次获得代号时，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畏惧，只有冷静和……挑衅。
她在训练场汗水淋漓却目光灼灼的样子。
她偶尔在任务结束后，靠在桥边围栏时，侧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与这黑暗世界格格不入的疲惫与迷茫。
她提交报告质疑他处决那几个蠢货时，那份该死的、精准踩在他容忍底线上的大胆。
还有……她昏迷醒来后，在安全屋，他鬼使神差去看她时，她苍白脆弱却依旧带着韧性的模样……
这些他以为自己从未在意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清晰得可怕。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关注，仅仅源于对强大工具的审视和对潜在威胁的警惕。
但现在，工具碎了。
他感受到的不是工具损毁的惋惜，而是一种更深的、更私人的愤怒。
以及，那被愤怒掩盖之下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和——
痛楚。
是谁？是谁动了他的东西？
不，不是“东西”。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黑色的皮手套包裹着的手，触碰过无数死亡，此刻却因为一个女人的消失而微微颤抖。
他从未允许自己往这个方向思考。
感情是弱点，是累赘，是通往地狱的快车道。
他黑泽阵不需要，也不屑于拥有。
可是，那股盘踞在心头、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戾和空茫，又是什么？
如果只是失去一件工具，他只会冷静地评估损失，寻找替代品，然后揪出毁坏工具的元凶，施以最残酷的惩罚。
但现在，他想做的远不止如此。
他想将那个让她消失的家伙碎尸万段，他想掀翻整个东京都把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
他拒绝接受那个字眼。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这个没有她的黑暗世界，似乎也变得……
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这种强烈到失控的占有欲和保护欲，陌生得让他心惊。
原来，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脏。
早已被那个叫梅洛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凿开了一道裂缝。
而她突如其来的“死亡”，如同最凛冽的寒风。
将这道裂缝瞬间扩大，让他看清了自己内心那片荒芜之地下，隐藏着怎样炽热而危险的熔岩。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仓库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勾勒出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黑帽，银色的长发在微弱的月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含义。
他转身，走出仓库，对等候在外的伏特加冷声下令，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实质的杀意：
“动用一切资源，查。”
“查清楚任务是谁布置的，现场还有谁，尸体去了哪里。”
“任何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部揪出来。”
他要答案。
他要血债血偿。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确认。
确认那个在他冰冷世界里，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不同”的女人。
是否真的……不在了。
如果这真的是他迟来的、扭曲的爱意，那么，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颠覆整个组织，也要找到她。
或者，为她铺就一条血色的复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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