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要好好的。——萩原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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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白昼逐渐染上傍晚的橘红。
病房内始终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松田阵平维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坐姿,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尊石像,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显示着他清醒的意识。
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肌肉发出酸涩的抗议。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走廊外传来由远及近的、熟悉的脚步声,轻快中带着疲惫。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萩原研二探进头来。
他已经换下了警服,穿着一身休闲装。
手里还提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饭团和两罐咖啡。
“哟,还守着呐?”
萩原走进来,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笑意。
他将袋子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看松田那明显带着倦意却依旧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
“小阵平,你去休息会儿吧,换我来。
“你都快在这里生根了。”
松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锁在林际脸上。
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不用。”
萩原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强求。
他拖过另一张椅子,在松田旁边坐下,打开一罐咖啡递过去。
“至少喝点东西,补充点能量。
“你要是也倒下了,那才真是麻烦大了,研二酱很担心你哦!”
松田这次没有拒绝,接过咖啡,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萩原看着好友眼底淡淡的青黑,又看了看病床上毫无声息的林际。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我说你啊,有时候固执起来,跟里面躺着的这位还真有点像。”
松田握着咖啡罐的手指微微收紧,瞥了萩原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
萩原打开自己的那罐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都认准了一件事,就一头扎进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呢,是认准了……某些事,钻了牛角尖。
“你呢,是认准了要在这里守着,雷打不动。”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感慨。
“这股劲儿,如出一辙。”
松田沉默着,没有反驳。
他看着林际安静的睡颜,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训练场上那个被他训斥后,依旧固执地一遍遍练习基础动作的身影。
那时候他觉得这小子又笨又倔。
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笨,而是一种不肯放弃的执拗。
就像他现在,不肯放弃等待一个答案一样。
“爆处班今天怎么样?”
松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似乎不想继续深入那个关于“相像”的讨论。
“还能怎么样?”
萩原耸耸肩:
“少了你们两个,感觉冷清了不少。
“那帮小子们表面上不敢多问,私下里都在猜测林际到底怎么了。
“我只说是突发急病,需要静养。”
他叹了口气:
“气氛有点压抑,大家都挺担心他的。”
松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林际。
他知道萩原处理得很好,这种时候,模糊的解释比任何猜测都来得稳妥。
“上面问起来了吗?”
“问了,我也是同样的说法。暂时应付过去了。”
萩原看着松田:
“不过,小阵平,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等他情况稳定些,我们总得……”
“我知道。”
松田打断他,声音低沉:
“等他醒了再说。”
话题似乎又绕回了原点,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萩原小口喝着咖啡,目光在松田和林际之间来回扫视。
他看得出松田平静外表下压抑的焦灼,和那份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明晰的责任感。
这种状态的松田阵平,他很少见到。
“说起来,”萩原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找了个新话题,“你记不记得上次那个联合演练,林际那个小组负责的区域出现了预案外的小型火情?”
松田皱了皱眉,在记忆里搜索着。
“当时有点混乱,那小子第一时间不是按照标准流程先上报,而是自己拎起灭火器就冲上去了。”
萩原比划着:
“动作倒是挺快,火势很小,几下就被他扑灭了。
“事后总结,上头还批评他擅自行动,违反流程。”
松田隐约想起了这件事。
当时他觉得林际太过冒失,缺乏团队协作意识,还私下跟萩原吐槽过。
“但后来我问过他,”萩原继续说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回忆,“为什么不等支援。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当时看到火苗旁边有裸露的电线,怕延误几秒钟就会引燃,造成更大损失。而且……
“‘松田前辈说过,关键时刻,判断和行动比死守流程更重要。’”
松田握着咖啡罐的手顿住了。
他确实在某些极端案例讲解时说过类似的话,强调过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面对突发危机时的临场决断力。
他没想到,林际不仅记住了,还在那种情况下实践了。
“这小子……”
松田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复杂。
他忽然意识到,林际或许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优柔寡断。
在某些特定时刻,他有着自己的判断和勇气,甚至是在践行他所教导的东西。
“所以啊,”萩原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坚持嘛。”
松田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林际。
训练场上那个有些笨拙、总是挨骂的后辈。
私下里默默关注着他喜好的后辈。
关键时刻敢于独自冲向小火苗的后辈。
以及最终选择用最极端方式结束生命的后辈……
这些形象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年轻人。
“他会醒的。”
萩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笃定。
“这小子骨子里有股韧劲,没那么容易认输。
“不然也撑不到进爆处班。”
松田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啊”了一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警视厅的琐事。
萩原说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八卦,试图驱散病房里过于沉重的气氛。
松田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简短地回应一两个字。
时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华灯初上。
萩原看了看时间,站起身: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还有班。
“你真的不跟我换换?我也想跟小际独处哎……”
“不用。”
松田的回答依旧简洁。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休息,别硬撑。”
萩原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事随时打电话。”
送走萩原,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松田将空的咖啡罐扔进垃圾桶,重新坐回椅子上。
萩原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固执,相像,冰山一角,韧劲……
这些词语像是碎片,一点点拼凑着一个他从未真正认识过的林际。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感觉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他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守在这里,似乎成了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就在这片沉寂之中,在松田阵平闭目养神、并未留意到的时刻。
病床上,林际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滴晶莹的液体,悄无声息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渗了出来。
沿着苍白的脸颊皮肤,缓缓滑落。
最终隐没在鬓角的发丝里,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湿痕。
那滴泪,带着梦中残余的惊悸,或是潜意识深处对外界呼唤的一丝微渺回应,静静地流淌。
而病房内的另一个清醒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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