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争辩，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一辆黑色奔驰摇下车窗，戴着墨镜的女人不耐烦地喊：“老刘，我家的矿泉水到了没有？”
保安立刻变脸：“马上给您查，王太太！”
他胡乱朝我摆摆手，“7栋在东南角，别让猫乱跑。”
别墅区安静得吓人。经过的几户人家都拉着窗帘，但能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7栋楼下停着辆装满桶装水的皮卡，两个工人正在卸货。
“新送来的？”我随口问。
工人警惕地打量我：“你是701的？”
“不，707。”
“哦，那家啊。”工人突然压低声音，“上周搬来的怪人囤了几十箱水，你们邻居都在议论……”
电梯停在七楼，走廊尽头那扇门上贴着张便条：【垃圾请放门口，勿敲门】。
门禁卡刷开锁，小七从我怀里跳下来，闪电般窜进屋内。
客厅落地窗前，整座临海市尽收眼底。
城市北面腾起几处黑烟，最浓的那股来自医院方向。
我拉开冰箱，上层整齐码着十支胰岛素，下层放着个密封盒，里面是七支蓝色药剂，和船上见到的一样。
厨房里传来“啪”的声响，我冲进去看到小七蹲在微波炉前，爪子拍打着转盘里的手机。
屏幕亮着，是条刚收到的短信：
【听说你囤的药够用十年？】
配图是我站在707门口的背影照。
手机从我指间滑落，“爬哒”一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小七受到惊吓，炸着毛窜上餐桌，撞翻了果盘里的苹果。
“sorry啊宝子。”
我说着，眼睛盯着屏幕上那张偷拍照，拍得如此清晰，连我卫衣帽子上的破洞都一清二楚。
“喵呜！”
小七冲向客厅窗帘，爪子勾着布料往下拽。
我这才注意到落地窗没关严，留着一指宽的缝隙。窗外正对着隔壁706的阳台，一个穿睡袍的女人举着手机朝这边张望。
我猛地拉紧窗帘，手指碰到窗框时沾了一层灰。
奇怪，这别墅看起来刚装修不久，怎么窗缝积了这么多灰？
蹲下来细看，发现窗轨里藏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
这东西我懂。
“警报装置？”我顺着金属线摸到墙角，掀开装饰画，后面是个微型摄像头，红灯还亮着。
我用水果刀撬下来翻转，机器背面刻着“tS-7监控专用”。
厨房传来冰箱启动的嗡嗡声。我拉开柜门，里面整齐码着二十多盒军用压缩饼干，包装上的生产日期都是最近一个月。又拉开另一扇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便利贴：【电力优先供给地下室】。
小七已经扒开了厨房地垫，露出个金属拉环。
我过去摸摸它脑袋，然后就着拉环使劲一拽，地板滑开，冷气混着檀香味扑面而来。
这个气味能让我的心神安定。
水泥台阶向下延伸，墙壁上嵌着太阳能电池板的控制箱。
地下室比楼上客厅还大。
左边是整面墙的物资架，右边摆着张手术台，台上摊开的笔记本写着“蓝雪病临床观察记录”。最里面是扇金属门，门禁系统闪着红光。
“这哪里是别墅，根本就是个医院或实验室。”
我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传来门铃声。
监控屏幕自动亮起，显示门口站着个穿全套防护服的人，手里举着的正是我那本《凤临九州》的残页。
小七的尾巴抽在我小腿上。我按了按心脏的位置，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轻手轻脚地退回地下室，从物资架上拿了两瓶酒精和一把剪刀。
正准备上去，余光瞥见沙发缝里露出病历本一角，是小七刚才扒拉出来的。
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了爸爸的照片，诊断栏写着：“蓝雪病三期，伴有定向障碍”。
日期是三天前，治疗医师签名龙飞凤舞，但能认出“张”字。
如果真是老张，我反而会安心些，代表父母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门铃声变成了砸门声。
我抓起酒精瓶严阵以待，这时我留意到书房电脑屏幕亮着，屏保是动态北斗七星图，有一颗星星每七秒闪烁一次。
等等，这节奏……是摩斯密码的“SoS”！
可能一般我这种二十几岁年龄的女孩不认识，但这是哥哥教会我的最简单的知识。
他的原话“这只是最简单的常识”。
“701的！你在家吗？”
门外传来女人的喊声，我凑到猫眼看，是隔壁那个穿睡袍的，她侧对我的房门。
“物业要统计各家囤药情况！”
马上就轮到我家了。
我屏住呼吸按下监控切换键。画面里，穿防护服的人已经退到院子里的银杏树下，他从怀里掏出个蓝色发光物，和老张在码头拿的一模一样。
银杏树下那点蓝光忽明忽暗，我贴着监控屏幕，看着防护服人影慢慢蹲下，把发光的物件埋进树根处的落叶堆里。
小七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控制台，尾巴扫过按键，画面跟着切换到大门视角——穿睡袍的邻居已经正对我家房门。
“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吓得我一哆嗦。
还没想好怎么办，地下室响起电流杂音，墙角的应急广播自动开启：
“……临海市疾控中心紧急通知，蓝雪病患者请立即前往……滋滋……症状包括高烧不退、皮肤出现蓝色斑块……死亡率……”
广播断了，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掏出来看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爸高烧，被带走了，千万别去医院】。
这语气看着像妈妈，但我知道不是。
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爸妈已经分开，爸爸应该暂时安全，因为有老张在给他看病，妈妈还在林妍手里，那个人阴险又狡猾，绝不会让我妈接触到手机。
不锈钢盆在厨房水槽里哐当响了一声。我跑上楼，小七在用爪子扒拉盆里的过滤装置。
三层叠在一起的宠物尿垫，最上面那层已经变成了浅蓝色。
“见鬼……”
我捏起尿垫对着光看，那些蓝色颗粒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
窗外传来螺旋桨的嗡鸣，一架黑色无人机悬停在阳台外，机腹的tS-7标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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