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烛火燃到三更,沈清辞还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秋猎嘉宾名单 —— 太子与萧惊寒的名字被红圈圈得格外刺眼,墨迹边缘因用力而晕开,像极了柳嵩眼底的狠厉。
云溪靠在椅背上打盹,手臂上的绷带刚换过药,还透着淡淡的草药香;苏眉去城外转移嫁妆未归,管家每隔半个时辰就来汇报一次 “暂无异常”。
可沈清辞的心始终悬着 —— 内鬼没揪出来,细作又带着名单逃去北狄,秋猎的阴影像乌云般压在心头。
“大小姐,凛王府派人送东西来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打断了沈清辞的思绪。
她起身走到前厅,见两名玄甲侍卫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腰间狼牙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侍卫双手递过木盒,语气恭敬:“沈大小姐,殿下得知您昨日追查细作遇险,特让属下送来这枚护心符,说是能保您平安。”
沈清辞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玄铁护心符,掌心大小,正面刻着狰狞的狼牙纹,与萧惊寒腰间的狼牙佩如出一辙;
背面则是一道细小的凹槽,像是特意留来镶嵌什么东西。玄铁的凉意透过锦缎传来,却奇异地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 —— 萧惊寒竟会特意记挂她的安危。
“替我谢过殿下。” 沈清辞将护心符贴身收好,又让丫鬟取来两匹云锦,递给侍卫,“这点薄礼,劳烦两位带回,多谢殿下费心。”
侍卫接过云锦,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云溪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沈清辞贴身的护心符,笑着说道:“小姐,凛王殿下对您可真上心,这护心符一看就是特制的,寻常人可得不到。”
沈清辞指尖抚过护心符的狼牙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却很快又敛起:“他是担心我出事,断了追查柳嵩的线索。你快去休息,明日还要查侯府内鬼的事。”
云溪应下后离开,沈清辞却没了睡意。她走到窗边,望着夜空 —— 乌云密布,星月隐没,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像是暴雨将至的预兆。
及笄宴打擂时,萧惊寒的失态还历历在目;密谈时,惊雷落下他攥紧银簪的动作也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突然想起太医说过,常年征战的将士多有 “惊雷恐惧症”,萧惊寒在边境厮杀多年,说不定也受此困扰。
“他会不会…… 又犯旧疾了?” 沈清辞心中莫名一紧,竟生出要去凛王府看看的念头。
她没多想,披上外衣,揣好护心符和几枚机关弹,悄悄从后门离开 —— 她不想惊动侍卫,也不想让萧惊寒知道她的担忧,只愿确认他平安便好。
凛王府离侯府不远,骑马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沈清辞刚到王府外,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下。她掏出狼牙佩,低声说道:“我是沈清辞,路过此处,听闻殿下旧疾可能复发,特来探望,无需通报,我确认殿下平安便走。”
侍卫认得狼牙佩,又看她神色急切,便侧身放行:“殿下在书房,只是…… 殿下打雷时不喜有人打扰,大小姐还请在外等候。”
沈清辞点头,轻手轻脚地绕到书房窗外。此时雷声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暗,她透过窗缝向内望去 ——
萧惊寒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蜷缩在角落的地毯上,玄色常服随意披在肩上,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一枚银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枚银簪的样式,沈清辞再熟悉不过 —— 簪身刻着缠枝莲纹样,簪头是一朵小巧的玉兰花,与她母亲生前最爱的那枚银簪,一模一样!
“娘…… 别离开我……” 萧惊寒的声音低沉而破碎,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压抑多年的痛苦,“打雷了…… 我怕……”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揪。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朝堂上威严冷冽的战神,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靠着一枚银簪汲取安全感。
她瞬间想起第密谈时,萧惊寒藏在屏风后的孩童衣物,还有他提到 “太皇太后” 时的凝重 —— 难道他与自己的母亲,甚至皇室,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雨水顺着窗缝溅进来,打湿了沈清辞的衣袖,她却浑然不觉。她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出声打扰 —— 她知道,此刻的萧惊寒,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独处的空间。
她悄悄退到廊下,看到王府的小厨房还亮着灯,便走了过去。
厨房的老嬷嬷认得她,连忙起身:“沈大小姐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在下雨。”
“嬷嬷,我想煮一碗安神汤。” 沈清辞说道,“用茯苓、百合、莲子,再加点蜂蜜,不要太甜。” 这是母亲生前教她煮的安神汤,打雷时喝一碗,能让人平静下来。
老嬷嬷手脚麻利地备好食材,沈清辞亲自掌勺,小火慢炖。汤香渐渐弥漫开来,驱散了雨夜的寒意。
她将汤盛进保温的锡壶里,又找了个干净的瓷碗,悄悄放在书房门口,压上一张纸条:“惊雷易醒,汤可安神。沈清辞留。”
做完这一切,沈清辞才转身离开。走到王府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的灯 —— 孤灯依旧亮着,却似乎比刚才温暖了几分。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萧惊寒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看到锡壶和纸条,指尖抚过纸条上娟秀的字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他倒出一碗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瞬间驱散了惊雷带来的恐惧。他握着那枚银簪,又看了看锡壶 —— 这汤的配方,与他母亲当年煮的安神汤,一模一样。
“沈清辞……” 萧惊寒低声念着她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被坚定取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的身上,有这么多与母亲相似的地方?”
他将银簪重新藏进衣襟,又把护心符的设计图拿出来 —— 图纸背面,他特意画了一道与银簪匹配的凹槽,原本想等秋猎后,将银簪镶嵌在护心符上,作为感谢她帮忙查案的礼物。
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 —— 这枚银簪藏着他的身世秘密,若是让她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萧惊寒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黑影没有进来,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柳嵩已知沈大小姐深夜访府,计划在秋猎时,用‘母子情’离间您与沈清辞。”
萧惊寒脸色一沉,将纸条捏得粉碎。柳嵩竟然连他的身世都查到了!还想利用他与沈清辞的关系来离间他们!他走到窗边,望着沈清辞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 柳嵩,你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而此时的侯府里,沈清辞刚回到闺房,就看到云溪匆匆跑来,脸色慌张:“小姐,不好了!我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一个黑影,像是府里的老仆李伯,他鬼鬼祟祟地在墙角烧纸条,我没敢惊动他,只捡到了一点烧剩的碎片!”
沈清辞心中一凛,李伯是府里的老仆,平时沉默寡言,怎么会深夜烧纸条?她接过云溪递来的碎片,上面只剩下 “凛王府”“沈清辞”“秋猎” 几个字 —— 显然,李伯就是侯府的内鬼,他把自己去凛王府的事,告诉了柳嵩!
“柳嵩这是想在秋猎上,利用我和萧惊寒的关联做文章。” 沈清辞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以为这样就能离间我们?太天真了!”
可她不知道,柳嵩的计划远不止 “离间” 这么简单。李伯传来的消息,让柳嵩确认了萧惊寒与沈清辞母亲的关联 —— 那枚银簪,正是当年太皇太后赐给萧惊寒母亲的信物,而萧惊寒的母亲,与沈清辞的母亲,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柳嵩拿着李伯传来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萧惊寒,沈清辞,你们以为是盟友?等着吧,秋猎的时候,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其实是‘仇人’!”
一场围绕 “身世秘密” 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沈清辞和萧惊寒能否识破柳嵩的离间计?他们之间的情感羁绊,会不会因为身世而破裂?秋猎场上,又将迎来怎样的惊天反转?
窗外的雷声渐渐平息,雨却越下越大,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沈清辞将烧剩的纸条碎片捏在掌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李伯在侯府待了二十多年,是母亲嫁进来时就跟着的老仆,当年母亲临终前还特意叮嘱 “李伯忠心得用,可拖后事”,如今却成了柳嵩的眼线 —— 这世间的人心,竟比秋猎场上的陷阱还要难测。
“小姐,要不要现在就去抓李伯?” 云溪攥紧了腰间的短刀,眼中满是愤慨,“他拿着侯府的俸禄,却帮柳嵩做事,简直忘恩负义!”
“不行。” 沈清辞摇头,眼神沉了沉,“现在抓他,只会打草惊蛇。柳嵩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识破内鬼,正好可以利用李伯,给柳嵩传假消息,打乱他的秋猎计划。”
她走到妆台前,从首饰盒底层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半枚断裂的玉佩 —— 这是母亲生前与外祖母亲手雕刻的 “双莲佩”,另一半在母亲失散的妹妹手中。
当年母亲常说 “若有一天见到佩的另一半,就是亲人团聚之时”,可她从未想过,这半枚玉佩竟会与萧惊寒的银簪产生关联。
“云溪,你去把这半枚玉佩送到凛王府,交给萧惊寒。” 沈清辞将玉佩递给云溪,语气郑重,“就说‘故人之物,或能解身世之疑’,让他好生保管。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路上提防李伯的人。”
云溪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藏进袖袋:“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妥!”
云溪离开后,沈清辞重新坐回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开始绘制秋猎场的简易地图。
她按照萧惊寒提供的猎场布防图,在西侧山谷、皇家粮仓等关键位置做上标记,又用红笔圈出可能的伏击点 —— 柳嵩想利用身世离间她和萧惊寒,她偏要将计就计,让柳嵩的阴谋彻底落空。
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沈清辞瞬间警惕,握紧了袖袋里的机关弹,悄悄走到窗边 —— 只见一道黑影正趴在对面的屋顶上,手中拿着一支小巧的弩箭,箭尖对准了她的书桌!
“是柳嵩的杀手!” 沈清辞心中一惊,猛地侧身躲开。“咻” 的一声,弩箭射中了书桌的一角,箭尾还绑着一张纸条。
沈清辞捡起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想保你父亲性命,秋猎当天单独去猎场北侧的废亭,不许告诉萧惊寒。”
又是威胁!沈清辞捏紧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柳嵩拿父亲的性命要挟她,显然是知道她最在意父亲的安危。可她若是单独去废亭,定会落入柳嵩的陷阱;若是不去,父亲又会有危险。
就在她左右为难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眉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小姐,不好了!城外暗格的嫁妆被人动过,里面的机关术图纸不见了!我查了附近的脚印,像是柳嵩的细作留下的!”
“机关术图纸不见了?” 沈清辞心中一沉,那些图纸是外祖父毕生心血,上面记载着 “地刺阵”“烟雾弹” 等多种机关的制作方法,若是落入柳嵩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你有没有查到细作的去向?”
“细作往猎场的方向跑了,我已经让清鸢卫去追了。” 苏眉说道,“另外,我还查到一个消息,柳嵩的儿子柳明轩最近频繁与北狄的使者接触,似乎在商议秋猎当天的突袭计划。”
沈清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头都大了。内鬼未除,杀手潜伏,图纸被盗,父亲被威胁…… 一连串的危机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 —— 父亲还在天牢等着她营救,外祖父的冤屈还未洗刷,大靖的安危还需要她和萧惊寒守护。
“苏眉,你立刻去天牢,告诉父亲‘秋猎有险,切勿轻动’,让他在天牢里多加小心,提防柳嵩的人下毒。”
沈清辞说道,“另外,你再派些清鸢卫去猎场北侧的废亭附近埋伏,柳嵩很可能会在那里设下陷阱。”
苏眉点头应下,快步离开。沈清辞重新拿起那张秋猎嘉宾名单,目光落在太子的名字上 —— 柳嵩想劫持太子,她必须尽快通知太子做好防备。可太子身边也有柳嵩的人,直接送信太危险,只能通过萧惊寒转达。
就在这时,云溪回来了,脸色带着几分兴奋:“小姐,我把玉佩交给萧惊寒了!他看到玉佩后,脸色很惊讶,还说‘原来如此,多年的疑团终于有了线索’,让我转告您‘秋猎放心,他会保护好您和侯爷’。”
沈清辞心中一暖,萧惊寒的话让她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相信萧惊寒的能力,也相信他们之间的羁绊不会被柳嵩轻易离间。
可她不知道,柳嵩此刻正在相府的书房里,看着手中的机关术图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穿北狄服饰的男子,正是北狄的主战派首领兀颜烈。
“兀颜烈首领,有了这些机关术图纸,我们定能在秋猎当天拿下萧惊寒和沈清辞,劫持太子!” 柳嵩得意地说道,“到时候,我帮你拿下大靖的半壁江山,你帮我登上皇位,我们互利共赢!”
兀颜烈冷笑一声,眼神阴狠:“柳相,希望你不要耍花样。若是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不仅你的皇位会泡汤,你和你的家人也会付出代价!”
“放心,我说到做到!” 柳嵩拍着胸脯保证,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而此时的凛王府里,萧惊寒正拿着那半枚双莲佩,与自己怀中的银簪对比。银簪的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 “莲” 字,与双莲佩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 他终于明白,沈清辞的母亲,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姨母!
“姨母…… 原来我还有亲人在世……” 萧惊寒的眼中泛起泪光,多年的孤独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慰藉。
他小心翼翼地将双莲佩和银簪放在一起,心中暗暗发誓:秋猎当天,他一定要保护好沈清辞,保护好这唯一的亲人,让柳嵩的阴谋彻底破产!
可就在这时,他的贴身侍卫匆匆进来,神色慌张:“殿下,不好了!太皇太后在宫中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太医说,下毒的人用的是‘醉心花’,与永宁侯中的毒一样!”
“太皇太后被下毒了?” 萧惊寒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柳嵩!又是柳嵩!他这是想在秋猎前,先除掉太皇太后,断了我最后的靠山!”
他立刻下令:“备马!我要立刻进宫!另外,派人去侯府通知沈清辞,让她多加小心,柳嵩很可能会提前发动叛乱!”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太皇太后的毒能否解开?秋猎当天,沈清辞能否识破柳嵩的陷阱?萧惊寒的身世秘密,又会在秋猎场上引发怎样的波澜?
窗外的雨还在下,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奏响悲壮的序曲。
沈清辞站在窗前,望着凛王府的方向,握紧了贴身的护心符 —— 她知道,秋猎场上的较量,不仅关乎她和父亲的性命,更关乎大靖的未来。她必须赢,也只能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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