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油灯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萧惊寒染血的绷带一角,惊得沈清辞立刻伸手拂去。
她刚用金疮药帮萧惊寒重新包扎好旧伤,庙门就 “哐当” 一声被撞开,苏眉抱着个满是裂痕的紫檀木盒,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散了大半,脸上沾着泥污和泪痕。
进门就嘶声喊:“小姐!我找到爹的遗物了!这里面有太皇太后的秘密,柳嵩他真的毒杀了太皇太后!”
沈清辞的指尖还停在萧惊寒的伤口边缘,闻言猛地抬头,目光瞬间锁在木盒上。萧惊寒也撑着坐起身,玄色衣袍下的肩膀微微绷紧 ——
太皇太后旧案是皇室禁忌,苏眉的话若属实,便是捅破了柳嵩最致命的把柄。
苏眉颤抖着掀开木盒上的铜锁,里面整整齐齐叠着数十张泛黄的纸页,最上面一张 “工部宫闱物资档” 的封皮已经磨损,却仍能看清朱红印章。
她翻到第三页,指尖指着一行墨迹发深的字迹,声音发颤:“永安二十三年冬,柳嵩以‘进献驱寒汤药’为名入宫,在慈宁宫逗留半个时辰。出宫时带了个空药罐,交给府里的亲信,当晚那亲信就‘意外’落水死了!”
“永安二十三年……” 沈清辞喃喃重复,指尖划过纸页上的日期,心脏骤然缩紧,“正是太皇太后对外宣称‘突发恶疾’的月份!柳嵩送药后半个时辰,太皇太后就昏迷了,这根本不是巧合!”
苏眉突然从木盒最底层摸出个用油布裹了三层的小卷,展开时纸页都脆得掉渣 ——
上面是半张残破的脉案,字迹潦草却能辨认:“太皇太后脉案:辰时畏寒不止,巳时心悸如擂,未时皮下现紫斑,疑似‘噬心蛊’之兆。” 落款处 “太医院院判李” 的名字,被人用浓墨涂得只剩半个 “李” 字。
“这是爹藏在床板夹层里的,” 苏眉的眼泪砸在脉案上,晕开墨痕,“爹当年就是发现柳嵩跟太医院的人勾结,想改太皇太后的脉案,才上书弹劾。
可弹劾奏折刚递上去,柳嵩就反咬他‘挪用工部公款’,把他罢官抄家!
爹临终前攥着这半张纸说‘柳嵩藏着完整医案,太皇太后的病是蛊不是疾’,我那时候不懂,直到今天看到这行‘噬心蛊’,才明白他的意思!”
萧惊寒接过脉案,指尖抚过 “噬心蛊” 三个字时,指节骤然泛白。
他抬眼看向沈清辞,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噬心蛊是北狄天狼部的秘蛊,需用活人精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中蛊者三个月内会日渐衰弱,最后心脉尽断而死,连尸骨都会被蛊虫啃得只剩残渣。
太皇太后当年‘病逝’后,柳嵩以‘皇陵需净身’为由,不让任何人见最后一面,现在看来,根本是怕人发现蛊毒痕迹!”
沈清辞攥着脉案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纸页边缘被捏出褶皱:“柳嵩的书房暗格里藏着完整医案,张奎的密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今晚我就去柳府,把医案偷出来,让他在朝堂上百口莫辩!”
“我跟你去!”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巧提着个磨得发亮的药箱走进来。
她曾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医女,因拒绝按柳嵩的意思修改太皇太后脉案,被杖责后逐出皇宫,后来辗转加入清鸢卫。
此刻她的药箱敞着口,里面露出几包标着 “避蛊” 的草药,“我懂太医院的脉案格式,能一眼找出关键证据,而且我制的避蛊药能掩盖人气,柳府若藏了蛊虫,也伤不到我们。”
沈清辞看向萧惊寒 —— 他刚咳过血,脸色苍白得像纸,显然无法同行。
萧惊寒读懂她的眼神,从颈间解下一枚狼牙佩递过去:“这是镇北军的应急令牌,若遇危险,捏碎它,暗卫会立刻赶来。记住,医案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若实在拿不到,立刻撤出来,别硬拼。”
沈清辞接过狼牙佩,冰凉的玉佩贴着掌心,竟生出几分底气。她和林巧换上夜行衣,将机关弹、迷烟弹和避蛊药贴身藏好,趁着夜色翻出破庙,直奔柳府而去。
柳府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挂在门楼上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照亮墙根下埋伏的私兵影子。沈清辞按之前暗卫送的 “柳府地形图”,带着林巧绕到后院的角门 ——
这里是地形图上标注的 “守卫薄弱处”,却没料到刚翻上墙,就听到墙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十余名私兵举着长刀沿墙巡逻,腰间的 “柳府死士” 腰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巧立刻拉着沈清辞蹲在墙头,压低声音:“柳嵩肯定猜到有人会来偷医案,特意加了守卫。我们得引开他们,不然根本靠近不了书房。”
沈清辞从袖袋里摸出两枚 “爆鸣机关弹”—— 这种弹丸不含碎石,却能炸出堪比惊雷的声响。她瞄准远处的花园假山,用力掷过去。
“嘭!” 的一声巨响,花园里的灯笼被震得纷纷倒地,火星溅在干草上,瞬间燃起小火苗。
“失火了!快去救火!” 巡逻的私兵果然被吸引,纷纷往花园跑去。沈清辞趁机拉着林巧跃下墙头,贴着墙根往书房方向跑。
书房的朱漆门紧闭着,沈清辞掏出细齿凿,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嗒” 一声,锁芯应声而开。
两人闪身进了书房,林巧立刻点亮随身携带的微型羊角灯。
灯光下,书架上摆满了四书五经,看起来与普通书房无异。
沈清辞想起张奎密信里的话,伸手敲击书架 —— 当敲到最左侧书架第三层时,木板发出空洞的声响。
她用力一推,书架竟向侧面移开,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里摆着个刻着 “柳府秘藏” 的紫檀木盒,正是装医案的盒子!
可就在沈清辞的手即将碰到木盒时,书房的门突然 “哐当” 一声被关上,窗外传来柳嵩阴恻恻的笑声:“沈清辞,本相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带着医案走出这书房!”
沈清辞立刻将木盒抱在怀里,转身看向门口:“柳嵩,你毒杀太皇太后、克扣军饷、勾结北狄,桩桩件件都是灭族的罪!今天我拿到医案,就会进宫面圣,让你和你的党羽全下地狱!”
“面圣?” 柳嵩推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二十余名私兵,长刀出鞘的声音在书房里格外刺耳,“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书房的门窗都被我用铁板封死了,外面还有五十名死士守着,你们今天插翅难飞!”
私兵们举着刀冲过来,沈清辞掏出机关弹,对准私兵脚下掷去。碎石飞溅,前排私兵被迫后退,林巧趁机从药箱里掏出迷烟弹,扔在地上。
灰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书房,私兵们的咳嗽声、怒骂声混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
“快开木盒!” 沈清辞喊道。林巧立刻用匕首撬开木盒,里面果然是厚厚的太皇太后医案,可还没等她翻看,柳嵩就挥着刀冲过来,刀刃擦着沈清辞的手臂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沈清辞抱着木盒躲闪,医案散落一地,她只能蹲下身,胡乱抓起几页塞进怀里。
“别让她们带走医案!” 柳嵩嘶吼着,私兵们在烟雾中乱砍。
沈清辞的手臂被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浸透夜行衣,林巧冲过来用药箱砸向私兵,却被人踹倒在地,药箱里的避蛊药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书房的后墙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是萧惊寒派来的暗卫!暗卫们用炸药炸开后墙,为首的统领高声喊:“沈大小姐,快跟我们走!”
沈清辞拉起林巧,跟着暗卫冲出书房。柳嵩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们的背影嘶吼:“追!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把她们抓回来!医案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一行人在柳府的小巷里狂奔,身后私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林巧体力不支,渐渐落在后面,一支箭突然从暗处射来,直奔她的后背。
沈清辞眼疾手快,猛地推开林巧,箭尖狠狠扎进她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夜行衣。
“小姐!” 林巧哭着想去扶她,沈清辞却咬着牙摆手:“别管我,快逃!”
暗卫们拼死抵抗私兵,掩护两人冲向巷口。
沈清辞跑着跑着,突然摸到怀里的医案 —— 刚才慌乱中只抓了五页,其中一页上清晰写着 “太皇太后脉案补充:
蛊虫购自北狄天狼部,以柳府进献的‘西域奇香’为引,每月初一、十五需用活人精血喂食”,另一页画着蛊虫的形态,旁边标注着 “解蛊需北狄天狼草,此草仅长于天狼部圣山”。
好不容易冲出柳府范围,暗卫统领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巷口说:“沈大小姐,殿下说柳府外的官道已被私兵封锁,这是柳府后山的密道图,能直通破庙。
殿下还特意交代,‘皇室旧案水很深,太皇太后的蛊未必只有柳嵩一人参与,拿到证据后切勿冲动,先查清背后之人再说’。”
沈清辞接过密道图,图纸上用红笔标注着密道入口、出口,还有 “避开中段蛊虫陷阱” 的提示。她刚要道谢,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 柳嵩的私兵追上来了!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一名暗卫拔出长剑,其他暗卫也纷纷转身,挡在巷口。沈清辞知道没时间犹豫,拉着林巧钻进密道,身后暗卫与私兵的厮杀声渐渐远去。
密道里漆黑一片,沈清辞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墙壁上潮湿的青苔。她扶着受伤的肩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疼得额头冒冷汗。
林巧帮她重新包扎伤口,看着她怀里的医案,轻声说:“小姐,这几页已经够了,能证明柳嵩勾结北狄毒杀太皇太后,只要把医案交给幼帝,柳嵩就完了。”
沈清辞点头,可萧惊寒 “皇室旧案水很深” 的话总在耳边回响 —— 若真有其他人参与,会是谁?是朝中其他官员,还是…… 皇室内部的人?
就在这时,密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火折子的光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清辞立刻握紧怀里的机关弹,警惕地望去 —— 那人穿着月白色锦袍,手中握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正是三皇子萧景渊!
“沈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萧景渊笑着走近,匕首上的宝石在火光下闪着冷光,“本王听说你拿到了太皇太后的医案,特意来‘帮’你保管。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你手里,太不安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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