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呕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火烧火燎。我瘫坐在冰冷粘湿的地面上,靠着背后不断渗出暗红粘液的腐朽墙壁,每一次喘息都扯得肺部生疼。右脚踝的灼痛和右臂的麻木交替提醒着我刚才的遭遇有多真实,多恐怖。
旁边,林夜站得笔直,正用一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短刃上残留的粘稠黑液。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冷静得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日常热身。擦完,短刃利落归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甚至还有空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领,尽管那上面也沾了不少污渍。
这对比实在太强烈了。我像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落水狗,而他……只是鞋底沾了点灰。
“喂……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有这地方…这他妈到底是哪儿?你…你又是谁?”
林夜转过头,那双在昏暗中依然锐利的眼睛扫过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打量一件麻烦的货物。
“不想死就跟着我,别乱碰任何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有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其他的,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就这么一句?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差点被那怪物当点心嚼了,现在被困在这鬼地方,他就给我一句“跟着我”?
我还想再问,他却已经转过身,不再看我。他微微弓起身,像一头在陌生领地巡视的猎豹,开始极其谨慎地移动。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靴子偶尔踩到某些不明粘液时发出的轻微“吧唧”声。他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墙壁上那些如同凝固血锈的暗红粘液、天花板上垂挂的微微蠕动的菌丝、地面上不明的污渍和水洼…
他在找什么?出路?还是别的什么?
我咬咬牙,压下满腹的疑问和恐惧,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紧跟在他后面。每一步都踩得心惊胆战,不断回头张望,总觉得那片浓稠的黑暗里随时会再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周围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我们极其轻微的移动声和我的心跳声在回荡。
这条腐朽的回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门牌号模糊不清,门板大多腐烂变形,有些甚至露出了后面扭曲的、如同内脏般的结构。墙上的污渍在某些角度看去,像极了扭曲痛苦的人脸。那些垂挂的菌丝,似乎也在随着我们的经过而极其轻微地起伏,如同拥有呼吸。
这鬼地方…每一寸空气都透着不祥。
我舔了舔更加干裂的嘴唇,喉咙紧得发痛。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急需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发疯的死寂。
“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我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话出口了。
但…声音呢?
我愣住了。我明明感觉到声带的振动,话语已经说出了口,可我的耳朵里,却是一片寂静。
过了明显好几秒——
“……该………………”
一个扭曲、失真、像是从极其遥远的水底深处传来的、带着诡异回响的残破音节,才慢悠悠地、晃晃荡荡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不仅是我,连前面的林夜也猛地停住了脚步,霍然回头!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凝重,甚至比刚才面对爬行者时更加严肃。他侧耳倾听,眉头紧锁,低声道:“…声速也乱了。”
声速…乱了?
我还没完全理解这四个字代表的恐怖含义,眼角余光又瞥见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旁边墙壁上一小块早已松动的、焦黑色的墙皮,突然无声无息地脱落下来。
但它没有向下掉落。
而是轻飘飘地、如同羽毛般向上浮起,晃晃悠悠地飘向天花板那垂挂的菌丝丛,最后粘在了上面。
更远处,林夜腰间挂着一个军用水壶,壶盖似乎没拧紧,一两颗小水珠从壶口渗了出来。
它们也没有滴落。
就那么晶莹地、违反重力地悬浮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着,折射着不存在的光源。
咕咚。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常识正在被这个世界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林夜的表情已经难看到极点。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更加警惕、更加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和周围。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抬起手示意我止步。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延伸向更深邃的黑暗,另一条则通向一扇门。那扇门格外破败,几乎被厚厚的、灰黑色的菌丝和某种暗黄色的粘液完全覆盖,门板扭曲变形,仿佛被巨力蹂躏过。
林夜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什么,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凝重的眼神,心中的疑问和恐惧几乎达到了顶点,却又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一种新的声音,从那条延伸向黑暗的通道深处,缓缓传来。
不同于爬行者粘稠的蠕动声。
那是一种缓慢的、沉重的、一下一下的……拖拽声。
像是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正在被某种力量,固执地、艰难地……拖行着。越来越近。
喜欢现实入侵梦境非连续世界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现实入侵梦境非连续世界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