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安全屋凝滞的空气里缓慢流淌。
林夜递过来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包装简单,看不出牌子,但确实是能快速补充能量的东西。我机械地接过,食不知味地啃着,干涩的饼干屑噎在喉咙里,需要用力才能咽下。
我们之间没有更多交谈,气氛沉默而紧绷,但比起最初完全陌生的警惕,似乎多了一丝共历生死后的、极其微妙的脆弱联系。
就在我小口喝着水,试图缓解喉咙的不适时,一阵极其特殊的、仿佛某种加密信号的短促提示音,从林夜的口袋里响起。不是正常的手机铃声,更像是一段被处理过的、冰冷的电子音。
林夜动作一顿,迅速掏出手机。那手机看起来也比普通款式更厚重,屏幕在他快速操作下亮起幽蓝的光。他只扫了几眼,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眉头紧锁,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他猛地站起身,没有任何废话,开始快速检查装备。那柄奇特的短刃被插回靴鞘,强光手电检查电量,还有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造型精密的小仪器被他熟练地别在腰带或放入口袋。整个动作流畅而迅速,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利落。
“有活了。”他头也不回,语气简短冰冷,顺手从墙角的简易衣架上扯下一件灰扑扑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外套,扔到我身上,“穿上这个,跟我走。”
我下意识接住外套,那布料粗糙,带着淡淡的灰尘和一种类似消毒水的味道。“什么活?去哪?”问题脱口而出。
林夜已经检查完毕,正将最后一个巴掌大的、屏幕不断跳动着复杂波形的小仪器塞进口袋。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死人。”他吐出两个字,顿了顿,补充道,“死得有点怪。”
说完,他不再理会我,径直走向那扇厚重的铁门,无声地打开一条缝隙,侧身闪了出去。
心脏莫名一紧。死人?怪?刚刚从那个噩梦般的“桥梁空间”里捡回一条命,现在又要去接触……和那种东西有关的死亡?
我不敢多想,匆匆套上那件宽大的旧外套,压下心头的不安,快步跟了上去。
我们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几条隐蔽的通道和后楼梯,离开了这栋不起眼的旧楼。外面的天色是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夜带着我在迷宫般的老城区巷弄里快速穿行,最终拐进了一条更加阴暗潮湿的后巷。
这里显然是某个餐厅的后门所在,空气中弥漫着馊水、垃圾和劣质油脂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个巨大的、污秽不堪的垃圾桶堆在角落,旁边污水横流,地面黏腻不堪。黄色的警戒线在巷口松散地拉着,但穿着制服的官方人员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初步勘察已经结束。
然而,一踏入这条巷子,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
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刺骨的寒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与周遭环境的温度格格不入。这不是天气的寒冷,更像是在盛夏突然打开了一口冰窖的门,那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的右手那冰冷的麻木感,在这股诡异的寒意刺激下,竟然产生了某种共鸣般的、细微的刺痛感。
林夜显然也感受到了。他脚步放缓,像一头踏入狩猎场的猛兽,目光变得极其锐利,仔细扫视着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巷子最深处,一个堆放废弃纸箱的阴暗角落。
那里,地面和旁边的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霜!
现在绝不是结霜的季节!而且,那霜花形态诡异,不像自然形成,反而更像某种精致的、带着棱角的结晶,在惨淡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却冰冷的光。附近一个翻倒的垃圾桶边缘,也挂着几根同样诡异的、细长的冰凌。
林夜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双薄薄的黑色手套戴上,手指极其谨慎地拂过覆盖着霜花的墙面和地面。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通过触摸感知着什么极其细微的痕迹。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我裹紧了那件旧外套,跟在他身后,那股莫名的寒意让我牙齿都有些打颤。更奇怪的是,站在这片异常的霜冻区域附近,我除了感到冰冷,心里还莫名地涌起一股压抑感,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就好像这里残留着某种强烈的、绝望的情绪。
“不是低温症…”林夜低声自语,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带着十足的确定,“是‘那个’的味道。”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锐利:“感觉怎么样?”
我一愣,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冷…非常冷。但很奇怪,心里还有点发毛…说不出的难受。”
林夜盯着我看了两秒,眼神略有变化,似乎我的回答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测。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检查地面,语气冷淡地扔下一句:
“算你没白经历一趟。离远点,别乱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那片诡异的霜冻区域。就在墙角阴影最深的地方,有一小片异常凝聚的霜晶,它的形态在那一瞬间,似乎…极其短暂地…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
…人脸形状?
我猛地眨眼,再定睛看去——那里只有一片不规则的自然霜花。
是错觉吗?
寒意,却更加刺骨地渗入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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