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见李世民脸色不对，也回头望了一眼，眼神一凛，咬牙举起刚才翻找到的复合手弩，直接射出一箭。
“嗖——”
一个倒霉的追兵应声落马。
秦川也顾不得看自己的战绩，扯着嗓子喊道：“陛下，快走！”
李世民再次拉上秦川，继续狂奔。
奔逃之际，李世民沉声吩咐：“秦川，一会儿你找准机会，不要射人头，瞄准最前面的马匹！”
秦川面露苦色，脸都快扭曲了：“陛下，这活儿我真干不了……我射不准啊！”
李世民知道确实为难他，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
“秦川，别废话了！你要是射不下它们，咱俩一起完蛋！”李世民怒吼。
“陛下，您手里不是也有手弩吗？您自己动手啊！”秦川都快哭了。
李世民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真握着一把手弩，立刻摆弄了两下。
“这东西怎么用啊？”他眉头紧皱地问。
“陛下，这么用！”秦川一边喊，一边示范操作，转动手弩上的绞盘给弩箭上膛。
紧接着，他回手就对后方放了一箭。
李世民照着他的动作，也开始上膛，稍作瞄准，射出第一箭——可惜偏了。
不过他丝毫不慌，迅速再次上膛，吸取前次教训，小心校准。
“咻——”
第二箭精准命中最前方的一匹战马！
那马吃痛嘶鸣，扑通一声倒地，后方追兵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接连绊倒。
“跑！”李世民大吼一声，拉着秦川迅速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两人一路狂奔，借着微弱的星光，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岔路口。
李世民正犹豫间，秦川已经毫不迟疑地转身冲向了左边的小路。
此时李世民也顾不得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陛下——这帮人，到底是谁啊？”秦川一边奔逃，一边忍不住开口。
“朕哪知道！”李世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想杀朕的人多了去了！”
秦川实在跑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地停了下来。
“陛下，您这种身份，仇家多我理解……可这杀手都摸到长安周边了，您真就一点察觉都没有？”
李世民回头张望了一眼，见身后暂时没人追上来，也跟着停住脚步。
“你懂个屁！”他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以为当皇帝很容易吗？你怕死，人家说你懦弱；你不怕死，人家就真来砍你！日日做贼可以，哪有皇帝能天天防贼的！”
话音刚落，李世民耳朵一动，立刻神情紧绷，眉头紧皱。
“别废话了，他们追上来了——三十来人，虽然没骑马，但咱们跑不快也得死！”
说着他伸手一把拉起秦川，准备再次逃命。
秦川喘着粗气，却忽然低声开口：“陛下，您……后悔过吗？”
李世民还在警惕四下动静，听到这话，脚步微顿，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称孤之时，天天后悔；称朕之后，就不敢再后悔了。”
秦川听罢，没有回应，而是抬腿越过李世民，重新迈入黑暗。
可他刚跑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隐太子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打败他的弟弟，是个心里带着悔意的懦夫。陛下，您要是怂了，他可就输得太冤了。”
话音落下，秦川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夜色深处，只留李世民站在原地，默然无言。
李世民看着即将消失的秦川，微微挑了一下嘴角，马上跟了上去。
没跑多远，秦川挥了挥手：“这边！”
说完，他便一头钻进了草丛。李世民虽然觉得这不是个明智之举，但此刻也别无选择，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穿行不过百米，就看到一座简陋的茅草屋立在田埂尽头，像是废弃已久。
秦川快步上前，推门而入，确定屋内无人后，回头挥了挥手，示意李世民进来。
李世民也随即进屋，反手将门关上，靠着破旧的柴门坐下。
“秦川，这是哪儿？”他压低声音问道。
秦川一边靠着墙歇气，一边回答：“这是我以前为了照看田地，搭的个窝棚，能挡个风雨。”
李世民下意识想四下打量，可这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
秦川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说道：“陛下，咱们就在这先躲一躲，等御林军赶到，就有转机了。”
李世民却低声说道：“不成。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寻常刺客，以他们的身手，咱们根本藏不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秦川听了，只能一叹：“陛下，我是真的跑不动了。等会儿，我会引那帮人和御林军来这里，您趁乱撤离，我尽量拖到援军赶到。”
李世民听罢，立刻摇头：“你疯了吗？那些人可是亡命之徒，就你这样，能挡几个？再说了，你怎么告诉御林军，这地方在哪？”
秦川没说话，只是起身，摸出火折子，在角落里翻找了一会儿，点燃了一个油灯。
“你干什么！”李世民顿时紧张，“点灯不是暴露目标吗？”
秦川没有回答，只是提起一根棍子，走到屋子的一角，蹲下开始挖土，一边挖一边缓缓说道：
“陛下，您还是不了解我。我说能通知到，那就一定能。”
不多时，他挖出一个小木箱，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一堆物件，整齐地摆在地上。
李世民凑上前一看，疑惑地问：“这些竹筒和布袋，是干什么的？”
秦川头也不抬地回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李世民听罢，沉吟片刻，问了句正题：“秦川，你这是打算死守了？”
秦川点头：“是我守，陛下您必须趁乱脱身。”
李世民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问道：“秦川，你告诉朕，你是打算赴死，还是手里真有把握？”
秦川抬起头，目光坚定：“陛下，我当然是有办法的。”
李世民这才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朕就不走。”
秦川愣住：“陛下，事有万一，不能大意。”
李世民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倦意，也带着几分决绝。
“秦川，你总让承乾问我问题，今天朕也问你一句。”
秦川怔了怔，抬起头看向他：“您说。”
李世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秦川，如果今天朕扔下你，独自逃命……我还是李世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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