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雅被接回超市的那天，天放晴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海天和海露早早就把里间收拾出来，铺了干净的被褥，还买了些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和水果，摆在床头的小桌上。
海蓝抱着海雅走进来，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海雅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也被海蓝细心地梳成了两条辫子，虽然眼神依旧怯怯的，却比在医院时多了几分生气。
“四姐，你看，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海露跑过去，指着收拾好的床铺，脸上满是期待，“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海雅怯生生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海天和海露，最后把目光落在海蓝身上，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海蓝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别怕，都是自己人。”
海天走过来，手里拿着药膏，温和地说：“雅雅，来，大哥再给你换下药，换完药就不疼了。”
海雅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坐在床边，任由海天给她涂抹药膏。她的皮肤很薄，身上的淤青还没消退，看着让人心疼。海天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嘴里还不停地安慰着：“没事的，雅雅乖，很快就好。”
海蓝站在一旁看着，眼神里满是怜惜。这些天，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海雅身上，给她喂饭，陪她说话，带她出去晒太阳，耐心得不像话。
海雅似乎也渐渐依赖上了他，只要海蓝不在身边，就会显得坐立不安，眼神惶恐；可只要海蓝一回来，她就会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却能看出明显的安心。
海露看在眼里，只当是二哥和四姐感情好，还笑着跟海天说：“大哥，你看二哥对四姐多好，比亲哥还亲呢。”
海天却微微皱起了眉。他不是看不出海蓝对海雅的好，只是那份好里，似乎掺杂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海蓝看海雅的眼神，太过专注，太过炽热，那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倒像是……带着些别样的情愫。
这个发现让海天心里有些不安。他知道海蓝和海雅并非亲兄妹——海雅是当年奶奶从外面领回来的孤儿，只是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感情和亲兄妹没两样。可在世俗眼里，他们终究是名义上的兄妹，若是真有什么逾越之举，难免会引来非议。
这天晚上，海蓝又在给海雅讲故事。他特意找了些适合小孩子听的童话，声音温柔，眼神专注地看着海雅。海雅靠在他身边，听得很认真，嘴角偶尔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是她回来这么久，第一次露出笑容。
海天看在眼里，心里的担忧更甚。等海雅睡熟了，他把海蓝叫到了外间。
“海蓝，跟哥来一下。”海天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海蓝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坐吧。”海天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海蓝坐下，看着大哥紧绷的侧脸，低声问：“哥，怎么了？”
“你对雅雅，是不是有别的心思？”海天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着他，带着审视。
海蓝的脸瞬间红了，眼神有些闪躲，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哥，我喜欢雅雅，不是兄妹的那种喜欢。”
“胡闹！”海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意，“你们是兄妹！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海蓝也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服气，“哥，你知道的，雅雅是奶奶捡来的，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她？为什么我不能跟她在一起？”
“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海天的态度很坚决，“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外人眼里，就是亲兄妹！你要是真跟她在一起了，别人会怎么说？会怎么看她？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海蓝梗着脖子，眼神执拗，“我只知道，我心疼她，想保护她，想一辈子照顾她。这些年她受了太多苦，我想给她幸福，这有错吗？”
“错就错在你们的身份！”海天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持，“海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雅雅刚从苦日子里走出来，心里本来就敏感脆弱，要是因为这事被人指指点点，她能承受得住吗？”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对她好，哥看在眼里，也替雅雅高兴。可这份好，得是兄妹之间的好，不能越界。你想想，要是真在一起了，让海露怎么看？让以后找到的三姐怎么看？咱们这个家，好不容易才聚起来，不能因为这事散了。”
海蓝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对海雅的心疼和保护欲，让他忽略了这些现实的阻碍。他看着大哥严肃的脸，又想起海雅怯怯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哥，我是真心想对她好。”海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委屈，“我看到她受欺负，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我想给她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
“哥知道你是真心的。”海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软了下来，“但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可以像大哥和海露一样，做她的二哥，一辈子保护她，照顾她，看着她幸福，这也是一种爱，不是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雅雅现在什么都不懂，她依赖你，是因为你是第一个给她温暖和安全感的人。等她慢慢好起来，走出过去的阴影，说不定会遇到真正适合她的人。到时候，你作为二哥，祝福她，不是更好吗？”
海蓝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大哥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他确实有些冲动了，只想着自己的心意，却忽略了海雅的感受，忽略了现实的阻碍。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不是要逼你，”海天看着他，眼神温和了许多，“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雅雅是我们的妹妹，我们都想她好。别因为一时的冲动，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
海蓝沉默了很久，久到海天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哥，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我会好好做她的二哥，保护她，照顾她，看着她幸福。”
海天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咱们是兄妹，一辈子都是。”
“嗯。”海蓝点了点头，站起身，“哥，我去看看雅雅，怕她醒了害怕。”
“去吧。”海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让海蓝放下这份心思不容易，但为了海雅，为了这个家，他必须这么做。
海蓝走进里间，海雅睡得很熟，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是那份温柔里，多了些克制和疏离。
“四妹，”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以后，二哥就只是你的二哥了。二哥会一辈子对你好，让你开开心心的，再也不受委屈。”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海雅恬静的脸上，也落在海蓝带着一丝落寞的侧脸上。这份错位的情愫，终究在亲情和理智的约束下，被悄然压在了心底。
超市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在记录着这一切。海天站在外间，看着里间的灯光，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需要他们一起小心翼翼地走下去，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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