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病房里的窗帘没拉严,晨光顺着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海丽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海雅,还有趴在床沿打盹的海陆。
她动了动手指,喉咙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海陆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三姐,你醒了?”
海丽没说话,只是眼神淡淡地扫过他,又转向刚站起身的海雅,嘴角抿着,没什么表情。
海雅赶紧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过去:“三姐,喝点水吧。”
海丽没接,转过头看向窗外。
海陆急了,想再说点什么,被海雅用眼神制止了。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刚醒可能没力气,我去打盆热水来擦擦脸。”
海雅去了卫生间,刚拧好毛巾,就看到海天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和一个布包。
“醒了?”海天压低声音问。
海雅点头,指了指床上:“醒了,就是……还是不太说话。”
海天“嗯”了一声,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布包,里面是干净的换洗衣物。“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
“大哥,我再待会儿……”海陆舍不得走。
“听话。”海天拍了拍他的肩,“你上午还有课,别耽误了。海雅,你也该去美容院了,王老师昨天还问起你。”
海雅咬了咬唇,走到床边,给海丽掖了掖被角:“三姐,我晚上来看你。”
海丽依旧没反应。
等海陆和海雅都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海天把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熬得浓稠的鸡汤,飘着淡淡的姜香。他盛了小半碗,吹凉了才递到海丽嘴边:“刚熬好的,喝点?”
海丽偏过头,避开了。
海天也不勉强,把碗放在一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苍白的侧脸:“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当年你走的时候,我没拦你,是我不对。”
海丽的睫毛颤了颤,还是没说话。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头,我知道不容易。”海天叹了口气,声音沉了沉,“可你二哥……他也不容易。当年你走后,他到处找你,跑遍了大半个省,钱花光了,就一边打零工一边找,腿都磨破了好几回。”
海丽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床单。
“后来他开了那个小超市,起早贪黑的,说是多攒点钱,万一哪天找到你,能让你过几天好日子。”海天继续说,“前阵子知道你在医院,他把超市关了三天,守在走廊里,眼睛都熬红了,还是我硬把他劝回去看店的。”
阳光慢慢爬上海丽的脸,照得她眼角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晨光还是别的。
“他嘴笨,不会说好听的,可心里一直念着你这个三姐。”海天拿起那碗鸡汤,又递过去,“就算不看我的面子,喝点汤,补补身子,好不好?”
海丽沉默了很久,久到海天以为她不会回应了,才缓缓转过头。她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却没再避开那碗汤,微微张开了嘴。
海天眼睛一亮,赶紧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过去。
温热的鸡汤滑进喉咙,带着点暖意,像初春的融雪,慢慢渗进心里。海丽没说话,但也没再拒绝,一勺接一勺地喝着,直到小半碗汤见了底。
“再睡会儿?”海天放下碗,替她擦了擦嘴角。
海丽闭上眼睛,没应声,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海天坐在旁边,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松了口气。有些结,解开需要时间,但只要肯开口喝这碗汤,就不算晚。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把病房照得亮亮堂堂的,像是在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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