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静默之屋”,萧明并未急于行动。
他如同一只融入了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汴京城错综复杂的巷道中,脑海里则在飞速地构建着一张针对高俅的绝杀之网。
李师师提供的情报,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为他精准地剖开了高俅这个庞然大物的致命弱点——贪婪、多疑,以及对“主人”既依赖又恐惧的矛盾心态。
对付这样的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从内部瓦解他,让他众叛亲离,让他引以为傲的权势和财富,都变成催他上路的断头台。
萧明的计划,分为三步,环环相扣,狠辣至极。
第一步,名为“投石问路”。
他要将那枚从“执行者”身上得来的“齿轮之眼”令牌,变成一颗投入朝堂这潭深水中的巨石,激起滔天巨浪,而浪头,必须精准地砸向高俅。
第二步,名为“釜底抽薪”。
他要将高俅在城外私藏巨额财富的消息,散布出去。财富,是高俅权力的根基,一旦这个根基动摇,必然会引起无数豺狼的觊觎,其中,就包括那位同样贪婪的官家——宋徽宗。
第三步,也是最致命的一步,名为“借刀杀人”。
他要利用高俅与西域“执行者”会面的机会,设下一个局,让高俅“勾结外邦,意图谋反”的罪名,彻底坐实!
三步计划,一步比一步凶险,一步比一步致命。一旦成功,高俅将万劫不复!
夜色下,萧明站在一座酒楼的屋顶,遥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通过耳坠,联系上了李师师。
“师师姑娘,该你出手了。”
“哦?萧提刑这么快就有计划了?”李师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我要你帮我办两件事。”萧明言简意赅,“第一,帮我散布一个消息,就说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在城外私藏了一座金山,富可敌国。记住,要散布得越广越好,最好能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高太尉是个怎样的大贪官。”
“这个简单。”李师师轻笑一声,“樊楼本就是消息汇聚之地,不出三日,我保证让这个消息,传遍东京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传入宫中。”
“第二件事,帮我物色一个人选。一个在朝中与高俅是死对头,为人又刚正不阿,眼里不不得沙子的言官。”萧明继续说道。
“与高俅是死对头,又刚正不阿的言官?”李师师沉吟片刻,“御史中丞,秦明,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此人素来看不惯高俅的飞扬跋扈,曾多次上书弹劾,只可惜每次都被高俅用手段压了下去,还因此被同僚排挤,一直郁郁不得志。”
“很好,就他了。”萧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今夜,我会将一份‘大礼’,送到他的府上。你只需派人盯住秦府,一旦他有所行动,立刻通知我。”
“你要将那枚令牌……”李师师瞬间明白了萧明的意图,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
“没错。”萧明冷笑道,“高俅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那我就先送他一份‘谋逆’的大礼!”
结束了与李师师的通话,萧明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齿轮之眼”的令牌。
他并没有直接将令牌送出,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块从西夏带来的,刻有西夏文字的金属残片,一同放入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一动,如同一缕青烟,消失在夜色里。
……
御史中丞秦明的府邸,与高俅那奢华的太尉府相比,只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
夜已深,秦明却依旧在书房内挑灯夜读,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忧国忧民的愁绪。
他刚刚又写好了一封弹劾高俅的奏折,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封奏折递上去,大概率又是石沉大海。
如今的朝堂,早已被高俅这等奸佞之辈把持,官家又沉迷于声色犬马,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忠直之臣的立足之地。
“唉……”
秦明长叹一声,正准备熄灯歇息,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声。
他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只见一支黑色的箭矢,正稳稳地插在书桌的横梁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箭矢上,绑着一个锦盒。
秦明脸色大变,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取下锦盒。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毒药之类的东西后,才缓缓打开。
锦盒之内,一枚造型诡异的金属令牌,和一块刻有西夏文字的金属残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在令牌之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秦明拿起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凤舞地写着两行字:
“国之将倾,妖孽横行。殿前司内,暗藏祸心。”
秦明的手,猛地一抖!
他虽然不认识那令牌和西夏文字,但“殿前司内,暗藏祸心”这八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殿前司,那是高俅的地盘!
难道说,高俅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秦明的心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锦盒,呼吸变得无比急促。他知道,这小小的锦盒之内,装着的,可能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宋朝堂的惊天秘密!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锦盒重新包好,藏入怀中,连夜换上官服,直奔皇城而去。
他要面圣!他要将此事,立刻禀告官家!
看着秦明行色匆匆地坐上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隐藏在不远处屋顶上的萧明,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他知道,从秦明拿着锦盒冲向皇城的那一刻起,他布下的第一张网,就已经悄然收紧。
与此同时,在李师师的暗中推动下,一股关于“高太尉富可敌国”的流言,也如同瘟疫一般,在东京城的各大酒楼、茶肆、勾栏瓦舍中,迅速蔓延开来。
东京的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足以将一切都掀翻的暗流,已经开始疯狂涌动。
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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