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隔绝了所有光线与声响,咖啡馆沉入一片近乎凝滞的幽暗。
只有零三九散发的暖黄微光,像一盏小小的长明灯,温柔地笼罩着蜷缩在沙发里的泷川。
然而,这静谧的堡垒,却没能挡住梦魇的侵袭。
黑暗中,脚下不再是柔软的绒毯,而是铺满陈年血污的地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令人作呕的甜香,像腐烂的曼陀罗混合着铁锈。
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影,就站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
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眼睛,穿透层层迷雾,死死钉在泷川身上。
“莲莲。” 那声音嘶哑、带着怨毒和蛊惑,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膜,“如果如果当初不去献那支舞,会不会好过很多?嗯?”
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琉璃,“跟我走,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离开这里。”
泷川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喉咙像被滚烫的沙砾堵死,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承受着那目光和声音的凌迟。
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逃不开,挣不脱,只有那怨毒的“莲莲”二字,如同跗骨之蛆,一遍遍在死寂的黑暗里回响。
冷汗浸透了额角的碎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意志力猛地冲破了梦魇的桎梏。
泷川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剧烈的喘息撕裂了咖啡馆的死寂,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昏暗轮廓,香炉里那点微弱的猩红火光,没有冰冷的玉石,没有腐烂的甜香,只有零三九暖黄的光芒近在咫尺。
她回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零三九焦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光球飞快地降落到她蜷起的膝盖旁。
柔和的光芒像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她冰冷汗湿的脸颊,“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很难受?莲莲?”
“莲莲。”
又是这个名字。
泷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每次从这种深沉的噩梦中惊醒,零三九总会下意识地这样唤她。
只是这个名字像一个锋利的钩子,总能精准地勾起一些她极力想要遗忘,却又深埋在骨髓里的厌恶和刺痛。
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但唤她的是零三九。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清苦味道的空气,轻轻的笑了笑,试图将胸腔里源自梦魇的冰冷和恶心感驱散。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惊悸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怅惘。
“嗯。”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睡得很不安稳。”她抬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十分冰凉。
“看来我自己也需要孟婆那个安魂香包了。明天,说什么也得去忘川河畔。”
“明白。”零三九立刻响应,光芒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进行内部记录,“行程已备注:明日歇业,目标,忘川河畔,堵截孟婆,强制采购安魂香包(自留自用款)。”她的电子音带着点俏皮,试图冲散泷川周身的低气压。
泷川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零三九的“幽默”。
她掀开薄毯,赤脚踩在微凉的地砖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施施。”零三九飘到她身侧,光芒温暖,“你每次做完这种噩梦,整个人都软软的。”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
泷川闻言,侧头看了它一眼。
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促狭的眸子,此刻难得地卸下了所有伪装,流露出一点真实的脆弱。
她弯了弯唇角,这次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自嘲:“没办法,跟噩梦打架,也是很费体力的。”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零三九光滑温暖的球体表面,“谢谢你,零三九。”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走向吧台后方那道不起眼的窄门。
门后是她的休息室兼小仓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约莫半小时后,水声停止。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
走出来的泷川,已然焕然一新。
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珍珠发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颈侧。
身上换了一件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丝质洋装,珍珠纽扣,七分袖露出纤细的手腕,走动间流淌着低调的奢华光泽,透着一股旧上海名媛般含蓄又摩登的风情。
眉间那点朱砂痣洗去了之前的倦怠,在温润的珍珠光泽映衬下,红得愈发鲜明。
她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自制的蜂蜜柚子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润微甜的液体滑过喉咙,终于彻底驱散了噩梦残留的粘腻感。
她又仔细整理了一下鬓发,抚平洋装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这才拿起那个小小的遥控器,走到紧闭的卷帘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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