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义被放出后,心如刀绞,满腔悲愤与仇恨,却又无能为力。
他离开皇城,一路向西北方向逃亡。
丞相岂会真正放过他?早已派出了大量精锐人手进行追杀。
“自己虽然答应了贺莹莹放了吴秋义,可并没承诺不派人追杀啊!此子若活,早晚必成大患,必须先除之而后快!”
丞相在那阴险的笑容背后,藏着如此龌龊毒辣的想法!
吴秋义且战且逃,凭借过人的武艺和智谋,多次险死还生。
但终究因寡不敌众,身受重伤,逃至一片山林时,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就要被追兵乱刀分尸。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云游四方、恰好路过的老和尚出手了。
这位老和尚,正是来自佛祖道场仓嵩山少林寺的一位得道高僧。
他见吴秋义根骨奇佳,虽身处绝境却眼神不屈,不由得生了爱才之心,起了收徒的念头。
老和尚佛法修为深厚,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佛法讲解与开导,竟奇迹般地暂时化解了吴秋义心中的滔天怨愤与情爱执念,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条解脱之路。
万念俱灰之下,吴秋义竟真的暂时忘却了尘世的一切恩怨,死心塌地地跟着老和尚前往仓嵩山少林寺,剃度出家,法号“了尘”。
可怜贺莹莹的父母,并没有被丞相放过,在贺莹莹答应进宫的第二天就已经被害。
而可怜的贺莹莹,却在冰冷的深宫之中,苦苦等待着来救她的吴秋义,心中还留存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在失身皇上后,觉得对不起吴秋义,曾一度的想要自杀,终被丫鬟灵儿拦下并逐渐开导,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逐渐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一心放在腹中胎儿身上。
一晃三年过去。
吴秋义在少林寺青灯古佛,勤修武艺与佛法,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
此次,他学有所成,奉师命带着两位师弟下山,前往京城办理一些寺务。
然而,命运弄人。
在京城熙攘的街道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轻易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那被佛法强行镇压了三年的情愫,打破了那看似坚固的平静。
“吴……吴公子?是您吗?您……您怎么出家了?!”
正在街上行走的吴秋义(了尘),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个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女子惊呼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一个作丫鬟打扮的女子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光亮的头顶和身上的僧袍,脸上写满了惊愕。
吴秋义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但想了半天,尘封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未能立刻想起。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语气平静无波地问道,“这位女施主,您是在呼唤贫僧吗?请问有何事?”他已然习惯了僧人的身份。
那丫鬟听到他这般回答,眼睛瞪得更大了,声音带着颤抖:
“吴公子!您不认得我了?我是灵儿啊!是莹小姐的贴身丫鬟灵儿啊!贺莹莹小姐!您……您真的连她也不记得了吗?您怎么会出家了呢?!”
灵儿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不解。
“贺……贺莹莹?”听到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吴秋义(了尘)那古井无波的心境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三年来的佛法修行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内心深处一阵剧烈的悸动,无数被强行封印的画面与情感汹涌欲出!
原来,他根本没有真正忘掉那个女子,只是将她埋藏得太深太深。
“是…是啊!”
灵儿看他神色变幻,急忙说道,“小姐她在宫里一直苦苦等着吴公子您想办法把她救出那个皇宫大牢笼呢!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打算吗?还有…您为什么…为什么出家了啊?”
她觉得眼前的吴公子变得无比陌生,但看他听到小姐名字后的反应,分明还有旧情。
吴秋义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说道:“阿弥陀佛。请施主转告莹小姐,就说……当年的那个吴秋义,已经死了。贫僧了尘,这里谢过施主告知了。”
他试图再次用佛号来武装自己。
“了尘……了尘……”
灵儿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法号,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了却尘世上一切恩怨么?你说得轻巧!你就不管你心爱的人儿还在火坑里煎熬了吗?你就不管你们两家的血海深仇了吗?!吴公子,你好狠的心啊!”
她泣不成声地控诉道。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世上已无吴秋义,只有僧人了尘。施主,保重。”
吴秋义再次诵了一声佛号,强行转身,抬腿就要离开这个让他心绪大乱的地方。
“吴公子!了尘大师!”
灵儿看他去意已决,心中大急,猛地喊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要了却尘缘,我们也勉强不了你!但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告诉你,小姐她已经派人将她刚出生的小皇子送往仓嵩山少林寺了!路途遥远,凶险难料,求你……求你念在旧情,暗中多加照顾一二吧!”
她几乎是哭着喊出了这个消息。
吴秋义离去的脚步猛地一顿,虽然没有回头,但声音却微微紧绷:“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小皇子……何时动身前往的仓嵩山?”
“就…就在今天早上!被安排在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上,从西偏门出去的!”灵儿赶紧回答。
“贫僧知道了。若小皇子果真与佛法有缘,佛祖自会庇佑,引他入我佛门。阿弥陀佛。”吴秋义说完,再也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地汇入人群,迅速消失不见。
只是,无人看到,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一滴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从他那看似已然看破红尘、坚强无比的眼角悄然滑落,迅速消失在僧袍的领口之中。
吴秋义当天匆匆办完了在京城的事务,然后便带着两位师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前往仓嵩山的方向追赶。
他们脚程极快,终于在当天傍晚时分,远远地发现了那辆符合描述的、不起眼的马车。于是,三人便一路暗中尾随护送,直至此地。
只因前方接近大沃尔草原,狼群出没的消息确凿无误,他们实在不放心这辆马车的安全,这才决定现身,提出要亲自带走贺萧逸,以确保万无一失。
正是由于吴秋义与贺莹莹有着这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所以当他听到黑衣人口不择言,声称车中的小皇子是他的儿子时,才会反应如此剧烈,怒不可遏,直接将黑衣人打飞出去。
最后,更是因为看到贺萧逸因修炼《炼体术》而远超常婴的体格,误以为是三岁大的孩子。
从而联想推算到三年前与贺莹莹那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亲密缠绵,并一厢情愿地认定贺萧逸就是贺莹莹为他生下的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父子相认”,瞬间冲垮了他修行三年的佛法壁垒,彻底暴露出了内心深处压抑已久、从未真正熄灭的炽热情感与责任。
他哪里想得到,贺萧逸是因为修炼了霸道的《炼体术》,并引动了体内七大脉轮的神秘能量,才导致身体发育远超同龄,看上去如同三岁幼童。
实际上,贺萧逸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都不到!又怎么可能是他吴秋义的孩子呢?
这完全是一场因信息错位而引发的巨大乌龙!
然而,深信不疑的吴秋义,此刻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与作为父亲的责任感。
他抱着贺萧逸,大步流星地急忙赶往仓嵩山,心中已然下定决心:回去便还俗!什么佛法,什么修行,都比不上自己的骨肉至亲!
他发誓,一定要尽快设法,前往那座冰冷的皇城,救出他心爱的莹儿,一家人团聚,从此远离是非,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在被吴秋义那铁钳般的手臂紧紧箍着,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往仓嵩山的途中,贺萧逸内心的无语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想他两世为人,前世虽未登顶巅峰,却也叱咤风云,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像抱婴儿一样(虽然他确实是婴儿)宝贝似的搂在怀里,一口一个“儿子”地叫着?
这种被人强行认亲、全方位“父爱”笼罩的感觉,实在让他浑身不自在,憋闷得紧!
“我说,宝贝儿子,”
吴秋义调整了一下抱姿,尽量让贺萧逸更舒服些,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他那威猛的外表格格不入,
“你母亲冰雪聪明,给你取了什么好听的名字?告诉爹爹好不好?”
他眼中充满了期待,仿佛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
贺萧逸第无数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抗议道:“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哼!”
他气得小脸鼓鼓的,若非身体受限,真想跳起来敲敲这个大光头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浆糊。
吴秋义闻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浮现出一种深深的懊悔与自责之色。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怨我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是个混蛋父亲……不过,儿子你放心,从今往后,爹爹一定会加倍补偿你们,把过去亏欠的全都补回来!”
正如是:
误认天伦梵铃深,三生债结逆鳞身。
佛衣难掩痴人泪,一笑尘缘步步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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