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相较于同龄人来说,绝对是天才。无论是棋局博弈,还是调兵遣将之法,他都能很快明了。
丹枫倒是已经习惯他每次拜访玉霄,都会随机刷新一个孩子的事实。
玉霄真的很喜欢往家中捡一些儿童,只不过这个待了格外久些。
哈哈,你想问丹枫担不担心这个孩子把自家老师牛走?开玩笑,要是这个白毛小孩能把自家老师带走,下一任龙尊肯定不是他。
所以他在担心什么啊……
“嗯?竟有如此胆量,敢以帅为饵,反用卒来困我?”
玉霄任由景元吃掉自己的象,将士列于其前。
“……?”景元愕然,他竟一时没有看出玉霄的意图。
玉霄不语,只是示意景元继续。景元虽疑,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立刻调动己方深入敌阵的“车”,直逼玉霄的“帅”而去,气势如虹,锋芒毕露。他似乎已经听到胜利的号角。
然而,就在景元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决定胜负的“将军”吸引时,玉霄方才那看似无用的“弃象”,却悄然为棋盘一角一个毫不起眼的“卒”让开了道路。
玉霄指尖轻点,那个沉寂已久、几乎被遗忘的边路小卒,向前轻轻推进了一格。
这一步,看似微不足道,既不能吃子,也无直接威胁。景元正要再次调动主力,给予最后一击。
玉霄又推一步卒。
景元的手停在半空,眉头渐渐锁紧。他忽然发现,自己主帅的退路,不知何时已被自己之前的激进调动和玉霄看似散乱的布局隐隐封堵。
玉霄的第三步卒,渡河。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全力进攻的同时,后方已是空空如也,玉霄弃掉的“象”,并非无用,而是主动拆掉了自己棋盘一侧的“墙”,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默默无闻的卒子,能直线望向他的“将”!
玉霄的手指第四次推动那枚卒子。
它已然深入腹地,朴实无华,却带着千钧之力,与玉霄另一侧残存的“士”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简陋却致命的钳形攻势。
“将军。”
玉霄的声音平静无波,玉色的双眸抬起。
景元试图移动主帅,却发现九宫格内,所有能躲避的方位都已被自己先前为进攻而调离的棋子,或者说,被玉霄巧妙地利用他的进攻态势,无形中封锁了。
低微的卒子,此刻却成了终结棋局的最后一把利刃。
僵卧沙场,卒定乾坤。
棋盘之上,胜负已分。
玉霄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看到了吗,景元?”
“棋道如此,兵道亦然,为人处世,莫不如此。”
“你善用‘车’之锐利,‘马’之迂回,‘炮’之刚猛,这皆是你的锋芒,是天才的禀赋。但若眼中只有这些锋芒,便会忽略那些看似微末、实则能奠定根基的力量。”
“卒子过河,便不再是任人驱使的弃子。它一步一印,虽慢却稳,步步为营,亦可直捣黄龙。它为‘将’牺牲了‘象’,不是为了败退,而是为了给这枚卒子让出通向胜利的道路。”
“为帅者,不仅要懂得何时出鞘锋芒毕露,更要懂得何时敛其锋芒,看到并信任那些‘无名卒子’的力量。真正的胜局,有时并非取决于你最锋利的刀,而是…于你最坚实、最不被注意的盾,以及你为这面盾牌创造时机的魄力与智慧。”
玉霄拾起那枚决定胜负的卒子,放入景元手中。
“记住这种感觉。去看见棋盘上每一个棋子的价值。届时,你的锋芒,才真正有了根基。”
景元紧紧握住那枚微凉的棋子,所有的骄傲和浮躁在这一刻沉淀下去,眼中灼灼的光芒内敛,转而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明亮的神采。他起身,郑重地向玉霄行了一礼。
“谢先生,学生受教了。”
玉霄站起身,将棋盘收起。
“丹枫,你今日怎么得闲来这儿?”
“「长明」,你要我通知的人现在已经得胜归来。见你对弈,便未作打扰。”
“镜流呐……”玉霄回头看向景元,“景元,先前跟你说的‘师父’…回来了。你先与她学个一招半式,至少能让你在云骑大召上活下来。”
“丹枫,她什么时候到?”
景元尚自沉浸在方才那“卒定乾坤”的震撼之中,掌心犹存那枚棋子微凉的触感与千钧之重。忽闻“师父”二字自玉霄口中吐出,心头不由一凛,脊背下意识挺得笔直。
他循玉霄视线转向门畔,只见丹枫身侧,不知何时已静立一道身影。
丹枫见人已至,俯身向玉霄低语几句,便悄然而退。
“「长明」,我到了。”
那女子一身素净劲装,白发高束,容色清冽如覆寒霜。最慑人的是那双深红眼眸——静如古井,仿佛万般锋芒尽敛于鞘,却比任何外露的杀气更令人心凛。景元早闻其名,此刻亲见,更笃定这定是位剑术通神、身经百战的强者。
“此即镜流。”玉霄声中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打破了刹那沉寂,“若论云骑剑术,她若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景元,你既决意入云骑,便先随她修习,学些安身立命的实在功夫。”
镜流目光落至少年身上,那审视纯粹而近乎冷澈,似在品鉴未琢之璞,又似检验新铸之剑。
景元在这目光下心头微紧,然少年傲气与方才被玉霄激出的斗志不容他退缩。他深吸一气,上前一步,依最郑重的礼数躬身长揖:
“晚辈景元,拜见镜流大人!久仰大人威名,恳请大人收我为徒,传授剑技!学生定勤学苦练,不负师父教诲!”
声清而亮,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与坚决,于静室中回荡。
镜流并未即刻回应。她转首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玉霄,眉梢微挑:“你拾回来的?”
玉霄轻笑敛袖:“是个有趣的孩子,心思活络,堪为良材。然尚需雕琢。想着你最擅此道,便替你揽了这桩‘麻烦’。”
镜流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目光重回仍保持行礼姿态的景元身上。她未令其起身,只淡淡道,声冷如鳞渊境寒泉:
“欲学我剑?”
“是!”
“为何?”
“为肃清孽物,卫庇仙舟!”景元毫不犹豫将先前对玉霄之言再度道出,目光灼灼。
镜流容色却无半分波动:“口号人人能喊。剑,非唇舌可舞。我之道,非儿戏之事,枯燥艰苦,非常人可耐。若吃不得苦,此刻离去,尚保颜面。”
景元昂首,金瞳之中毫无退意:“弟子能吃苦!绝不半途而废!”
镜流凝视这明明微颤却倔强不肯后退半分的白发少年,眼中终掠过一丝极淡、几难察觉的微光。
“根骨尚可,胆气……亦有几分。”她语气依旧平淡,“我之剑,向来是谁愿学,我便授……”
语至此,她略顿,转向玉霄,“人,我暂留。能学多少,凭其造化。”
这便是允了!
景元大喜,当即反应,极标准地行下拜师礼:“景元,拜见师父!”
玉霄在一旁抚掌而笑:“镜流,这孩子便托付与你了,任你操练,记得给我留个周全徒弟便好。”
镜流未理玉霄调侃,只对景元道:“明日卯时,至此。迟一刻,无须再来。”
“是!师父!”
玉霄含笑退至一侧,目光转向书架。见得其上泛着微光的案牍,神色渐凝。
“局势……不容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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