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为什么没有段落评论…)
砂金的眼皮被阿法洛维斯强行“掀开”时,帐篷外鼎沸的人声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仿佛只是一眨眼。转眼间便到了祭典那日…』那空灵的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悠闲。
「你个混蛋,加快时间还加什么旁白啊?」
砂金揉着依旧有些昏沉的头,在心中暗骂。这种被强行拖拽过时间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重要的戏份直接跳过就好了,何必浪费你我时间?现在,该睁眼了,小家伙~好戏即将开场,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来了——』
砂金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你这样胡乱加快时间,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以及,为什么我的衣服不能更符合这个时代的设定一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依旧带着公司风格的服饰。
『因为过去已成定局,无人能改。’观察者’的存在本身即是悖论,无论你如何不合时宜,过去又能对你这’影子’做些什么呢?』阿法洛维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漠然,『这段历史早已造就了如今的拉斐尔,吾只是让你更好地’观看’,而非妄图改变什么…』
「……」
“太阳已经起来啦!卡卡瓦夏!”
帐篷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伊利亚斯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金色小鸟,欢快地飞了进来。他今日的打扮与平日截然不同:
淡蓝色的柔软头发上戴着编织精巧的金色额饰,眉心点缀着一颗小小的、宛如雨滴的蓝色宝石。身上穿着素白色的宽大祭典服饰,衣袂飘飘,更衬得他肌肤白皙,那双蓝紫色的眼眸在盛装下,比平日更加璀璨,仿佛凝聚了茨冈尼亚所有的星光。
“这是…”砂金适时地流露出惊讶。
“嘿嘿,漂亮吧?”伊利亚斯灵巧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衣摆划出优美的弧线,“这件衣服我一年只能穿一次哦!是只有圣子才能在祭典上穿的!”
他语气里的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但随即又想起什么,急忙拉住砂金的手往外拽:“哎呀,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长老们就要来逮我去做准备啦——”
砂金被他拉着,踉跄地走出帐篷。瞬间,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将他彻底卷入了一个与平日死寂沙漠截然不同的、沸腾的世界。
原本空旷的沙地中央,矗立起了一座由粗大原木和彩色布幔搭建的简易祭坛,坛上摆放着各种象征地母神的器物与新鲜的、在此地极为珍贵的果蔬贡品。
无数帐篷环绕着祭坛,色彩斑斓的旗帜在干燥的热风中猎猎作响。人们穿着他们最隆重的服饰,喀露伊人的莹白光环在烈日下如同跳动的光点,埃维金人色彩绚烂的瞳孔在人群中闪烁着,如同散落的宝石。空气中弥漫着烤饼、香料和一种特殊树脂燃烧后的异香。
苍凉古老的歌谣由几位长者吟唱,声音沙哑而富有穿透力,与急促的、用兽皮和空心木制成的鼓点交织在一起。孩子们的笑声、叫喊声在其中穿梭,男男女女随着节奏跺脚、旋转,身上的饰物叮当作响,汇成一曲原始而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
一种集体性的、近乎癫狂的欢愉笼罩着所有人。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闪烁着对雨水、对丰收、对母神赐福最纯粹的渴望。伊利亚斯的出现,更是将这种气氛推向了高潮。人们纷纷向他投来敬畏、爱戴、期盼的目光,仿佛他就是行走于人间的祥瑞,是连接他们与地母神的桥梁。
『看啊,这用希望和信仰点燃的篝火,燃烧得多么炽烈。只可惜,再旺的火焰,也抵不过精心策划的、从天而降的冷水……或者说,是冰雹,是雷霆。』
砂金站在欢腾的漩涡中心,感受着伊利亚斯紧紧抓着他的、带着细微汗意的小手,看着孩子脸上全然信赖、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
伊利亚斯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暗流,他兴奋地指着祭坛最高处,对砂金说:“看那里!等会儿我就要站到上面去!卡卡瓦夏,你一定要看清楚哦!”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荣耀”时刻的期待。
砂金沉默着,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那只小手。他知道,这美好得如同海市蜃楼的一切,即将在不久之后,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碎。而他,只能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时间之河在此泛起关键的涟漪…』阿法洛维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诗意,『看吧,这精心编织的“盛宴”。』
伊利亚斯松开砂金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坛。他的小脸在火光和白色祭服的映衬下,透明得仿佛易碎的琉璃。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般无声地俯首,他们注视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一种近乎贪婪的期盼。
希芙娜和赫迪恩斯站在祭坛下方最近的位置。希芙娜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裙,宛如夜色本身,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白。赫迪恩斯则挺直着脊背,族长的威严面具下,是剧烈挣扎的痛苦,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儿子的背影,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拉回。
伊利亚斯踏上祭坛,转身面向他的族人。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垂落,像一个即将被钉上十字架的幼天使。他开始吟唱,那是一种古老而空灵的歌谣,歌词砂金听不懂,但那旋律婉转悲戚,仿佛在诉说着牺牲与奉献的宿命之美。
『听,这献给自己的挽歌…』阿法洛维斯在砂金脑中低语,『多么动听。』
随着吟唱,几位身着繁复黑袍、脸上涂着白色油彩的长老缓缓登上祭坛。他们手中捧着各种祭器:镶嵌着宝石的银碗、雕刻着蛇纹的匕首、缠绕着枯藤的手杖。他们的动作缓慢而充满仪式感,如同在演绎一场排练了无数遍的哑剧。
其中一位最年长的长老,用枯瘦的手指捧起那个银碗,高举过头顶。火光下,碗沿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伊利亚斯的吟唱变得高亢,他开始在祭坛上旋转,白色的衣袂飘飞,如同在绝望中绽放的最后一朵花。他的舞姿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献祭般的虔诚与柔顺。每一次旋转,每一次伸展,都仿佛在将自己更彻底地呈上。
人群的呼吸随着他的舞蹈而变得粗重,那种集体的、无声的渴望几乎形成了实质的压力。
长老将银碗放下,拿起了那柄蛇纹匕首。匕首的造型古朴,刀刃在火把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以吾之血,”伊利亚斯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祈母神之悯,润泽干渴之地,福泽吾之族人……”
砂金的心脏骤然收紧。他明白了。这所谓的“分享好运”,这盛大的庆典,本质是一场血腥的、以圣子之血为祭品的活祭!
就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刺破孩子纤细的手腕,鲜血落入碗中。孩子当然痛苦。但他没有任何动作。
『无论如何,他都得撑到这场典礼结束。用他的血来让母神哀哭…』
“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猛地从营地外围响起,撕裂了祭典诡异的宁静!
紧接着,是如同骤雨般密集而来的马蹄声!伴随着狂野的、非人的战吼!
混乱的火光从四面八方亮起,那是卡提卡人挥舞着火把与弯刀,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骑兵!他们如同狂暴的沙暴,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营地外围脆弱的防御!
祭坛上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方才的虔诚与渴望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祭典的秩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场赤裸裸的、残酷的屠杀。
赫迪恩斯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发出怒吼:“保护女人和孩子!向祭坛靠拢!” 他一把将希芙娜推向祭坛方向,自己则迎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冲了上去。
希芙娜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她没有尖叫,而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上祭坛,一把将还在发愣的伊利亚斯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深蓝色的裙摆将他裹住。
砂金站在原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地狱景象。卡提卡人的弯刀毫不留情地砍向昔日或许还曾交换过货物的邻居,火焰点燃了帐篷,浓烟滚滚,血腥气瞬间压过了熏香。欢呼与吟唱被兵刃交击声、惨叫声、哭嚎声所取代。
祭坛,这个原本用于献祭的舞台,此刻成了混乱漩涡中一个短暂而讽刺的安全岛。
伊利亚斯从母亲的怀抱中抬起头,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熊熊火光和飞溅的鲜血,充满了巨大的茫然与恐惧。他精心准备的祭典,他视为荣耀的使命,在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暴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又脆弱。
阿法洛维斯的声音在砂金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却又冰冷如霜: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献祭”。不是仪式化的、充满期待的分享,而是……赤裸裸的掠夺与毁灭。他准备好了献出鲜血,却没想到,世界要夺走他的一切。』
希芙娜安排了几句后,就迅速抽身加入到战斗中。
而那些人好像看不到砂金似的,只是在他的周围厮杀。
『你猜猜,这之后发生了什么?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孩子失去了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也被带走。用来和公司的人做了交易——』
「他们把赫兹尔卖给了谁?」
『斯卡莱特·阿波卡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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