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一把推开李承乾的搀扶,像个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挪”了过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李承乾被叶云帆这么一推,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视觉冲击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天花板上,那盏造型奇特的枝形吊灯(LEd吸顶灯),正散发着冰冷而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如此均匀,仿佛将整个房间都浸泡在白昼之中!没有烛火摇曳的温暖,没有灯油燃烧的烟气,只有一片纯粹到令人心悸的、毫无温度的“光明”!这光芒刺得他眼睛微微发疼,瞳孔本能地收缩。
他茫然地低下头——
脚下踩着的,不再是东宫书房里温润厚重的金砖,而是一种异常平整、光滑、冰冷的地面(瓷砖)。光可鉴人,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踩上去有种不真实的坚硬感。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
正对面,是叶云帆刚才指的那张“沙发”。它体型臃肿庞大,表面覆盖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毫无纹理的深色布料(科技布),没有一丝一毫的雕花装饰,线条简单得近乎粗陋。可它那鼓鼓囊囊的样子,又仿佛拥有某种吞噬一切的魔力,能把人整个陷进去。
沙发上方,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漆黑如墨的“镜子”(电视屏幕)。此刻它暗着,却异常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呆立的身影,以及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惶与茫然。
最后,他的目光被客厅尽头那整面墙的“琉璃窗”死死攫住!
那“琉璃”纯净得不可思议,平整得没有一丝波纹!透过它,窗外是李承乾穷尽所有想象力也无法描绘的魔幻景象——
远处,无数发光的、方方正正的格子(窗户),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层层叠叠,直插云霄!它们构成了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诡异巨塔(高楼大厦)!这些巨塔高低错落,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塔身上流淌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成一条条流动的光河,仿佛将天上的星河硬生生扯了下来,倒泻在这片陌生的大地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承乾!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巨人的国度,而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如同梦游般,一步一步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是那纯净的“琉璃”。他怔怔地抚摸着光滑冰冷的玻璃表面,目光穿透它,死死地钉在那片由光之巨塔构成的、非人间的巍峨远景上。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了。
“吱呀”一声,叶云帆推开门走了出来,脸上湿漉漉的,显然刚用冷水冲过脸,眼神似乎清醒了一点点。他看也没看僵在窗边的李承乾,径直拐进厨房,“哐当”一声打开冰箱门。
冷气再次涌出。
他熟练地又捞出四罐冰镇雪花啤酒,抱着走回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把啤酒“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然后对着还在窗边发呆的李承乾招呼道:“嘿!高明!别傻站着了!过来坐!沙发舒服着呢!”
李承乾被他的声音惊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转过身,走到沙发旁,学着叶云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唔……”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瞬间包裹了他!身体仿佛陷进了一团温暖的云朵里,比他坐过的任何锦垫、杌子都要舒服百倍!紧绷的神经似乎都随之放松了一些。
“怎么样?1300年后的世界,够劲儿吧?”叶云帆脸上带着几分宿醉未消的得意,还有一丝身为“未来人”的骄傲,对着李承乾显摆道。他“嗤啦”一声拉开两罐啤酒,一罐推到李承乾面前的茶几上,一罐自己拿起来,“咕咚”灌了一大口。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明亮、简洁、充满未知的屋子,最终落回叶云帆脸上,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眼前所见这一切……我……我确实被深深震撼到了。”他拿起那罐冰凉的啤酒,也学着喝了一口,那微苦的冰凉液体滑入喉咙,仿佛能稍微冷却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叶云帆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才哪到哪啊!等明天!等明天,我带你去外面好好逛一圈!顺便检查一下脚!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1300年后的世界!保管让你这小太子大开眼界,怀疑人生!哈哈哈!”
他豪气地举起啤酒罐:“来!为了我们的明天,走一个!”
客厅墙壁上,那根细长的时钟指针,不紧不慢地指向了凌晨三点。
时空门无声地旋转着,李承乾的身影从中悄然踏出。他手里抱着一床轻薄却异常柔软的锦帛薄被,那是东宫库房里上好的料子。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看着叶云帆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睡得正沉,呼吸均匀中还带着一丝酒气。李承乾小心翼翼地将锦被展开,动作轻柔地盖在叶云帆身上,掖了掖被角,确保他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李承乾并未立刻离开。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伫立。
窗外,是深夜的金陵城。远处那些高耸入云的“光之巨塔”依旧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勾勒出这座未来都市沉睡的轮廓。近处的街道空旷寂静,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划破黑暗,留下短暂的光痕。
他凝视着这片不属于他的时空景象,眼神深邃。片刻后,他缓缓收回目光,转身望向屋内。那双年轻的眼睛里,之前的迷茫与震惊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坚定光芒所取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彻底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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