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落地窗外，正午阳光白得刺眼。
马路对面梧桐树下，那抹纯黑长袍影子无声融化进树荫，只剩一缕垂落银发划过空气，留下冰针扎过视网膜般的冷痕。
秦无忌指尖无意识敲了下阅览室冰冷的桌面。
咚。
空调凉气很足，他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系统。”
【天罚系统激活。检测到高危恶意残留源（黑雾级），方位：图书馆正门方向，已消散。距离过远，无法锁定。】
黑有常！又是她！
他压下那股被毒蛇舔舐般的黏腻感。
低头，《异兽志略·畜生道轮回篇》摊在桌上。指尖划过一行小字：“怨气深重者……化作执念戾魄，寄身‘两脚畜生’之流……”
前世被电驴撞飞、内脏碎裂的剧痛混杂着汽油味瞬间冲上脑海！
糖醋排骨的甜香钻进鼻子。
“喏，盯着本破书能当饭吃？”一只白皙的手把保温饭盒杵到他眼皮底下。
周汐颜挨着他坐下，浅蓝连衣裙衬得杏眼明亮，裙摆下腿线流畅。
“图书馆里吃东西？”秦无忌挑眉，手却诚实地接过饭盒。盖子揭开，油亮的排骨，碧绿的青菜，金黄焦边的爱心煎蛋，“不怕管理员大妈请你出去？”
图书馆负一层，废弃资料室冰冷的角落。
白问天蜷缩在布满灰尘的书架阴影里。
厚重窗帘只透进一丝光，斜劈在她苍白的脸上。
黑有常冰冷蚀骨的话语在她脑海里反复刮擦：“恐惧的滋味…也很美味，不是吗…”
人类的绝望和丑态，赤裸裸。
她被强迫着直视。
浑浊冰冷的水，让她喘不过气。
“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打断午餐时间。
来电显示：【沈】。
“怎么回事？”秦无忌迅速盖紧饭盒。
“妈的！有个开越野车的疯婆子！堵死了小区消防通道！谁按喇叭骂谁祖宗！现在对着保安亮证了！操！那证看着像真的！保安脸都白了！邪门！你快来！”沈默喘粗气，背景里女人叫骂声陡然拔高：“……看清楚没有？！滚开！”
声音居高临下，极致愤怒。
“亮证？”秦无忌眼神一凛，抓起黑色棒球帽扣头上，“盯住她！”
周汐颜反应更快，饭盒都顾不上收：“沈默报警没？一起！”蓝色身影风一样冲出阅览室。
桃源居小区大门外。
混乱漩涡中心。
墨绿色越野车，蛮横的钢铁巨兽，严丝合缝横亘在唯一的车辆出入口。后面长龙喇叭绝望哀鸣。
车前，深蓝条纹行政套装女人，叉腰唾沫横飞。烫精致中卷发，妆容一丝不苟，颧骨高，玫红唇因愤怒扭曲。
“吵什么吵！急着投胎啊？！”女人猛拍引擎盖，“哐”一声巨响！指着年轻保安，“你！还有你们这些刁民！看清楚！这是什么？！”
刷！
深蓝色封皮、烫金色粿徽小本本从鳄鱼纹手提包抽出，高高举起！怼到保安鼻尖！钢印反射冰冷权威光芒！
“执法监察！懂不懂？！”女人声音尖利如刀片，“我怀疑你们小区有重大安全隐患！临时停车检查！职责！懂不懂？！立刻！马上！让这些车——倒！退！让！路！”
“退”字声嘶力竭，脖颈青筋暴起。手指狠狠戳向堵死的车龙，驱赶苍蝇。
保安二十出头，脸通红，嘴唇哆嗦：“可…消防通道…”
“万一？”女人短促刺耳冷笑，轻蔑溢出，“有事我负责！你算什么？再啰嗦，告你妨碍公务！”收回证件，趾高气扬环视，“往后倒！快点！后果自负！”
笔挺套装。精致妆容。高举的粿徽证件。阳光下形成压迫的“权威”光环。
几个探头骂骂咧咧的司机，看到粿徽，瞬间哑火。憋屈。畏惧。
证件像真的！谁惹得起？
堵塞车流里，犹豫的倒车提示音“滴滴滴滴——”。后面车不明所以，喇叭更急更响。
混乱加倍。
沈默矮胖身影从车间挤出，焦急张望。看到秦无忌和周汐颜跑近，猛挥手：“操！老秦！疯婆娘！那证…真他妈唬人！”
秦无忌目光如鹰隼，锁定叉腰站在越野车旁、女王般发号施令的女人。
【善恶透视眼，启动！】
嗡——！
无形波动扫过。
女人身上瞬间腾起汹涌暗红！浓稠如血！翻滚扭曲！贪婪！暴戾！滥用特权的病态快感！头顶，暗红疯狂凝聚压缩——隐隐形成极度扭曲的刻薄妇人轮廓！张牙舞爪！阴毒恶意！
扭曲暗红轮廓上方，悬浮一枚半透明灰色秤砣虚影——【罪业秤砣】Lv.1！
秤砣疯狂吞噬散逸暗红孽光！越来越凝实！沉重！
“让开！聋了吗？！”菜菜子对保安犹豫彻底失去耐心，猛推他一个趔趄！指向旁边试图前蹭的白色轿车，“你！牌照xxx！退！再蹭，记你妨碍公务！吃不了兜着走！”
白色轿车车窗摇下，司机敢怒不敢言。
菜菜子注意到突兀闯入的秦无忌。帽檐下阴影遮住眼神。但那无视一切的平静步伐，就是最大挑衅！
“你干什么？！”菜菜子声音拔高，狂怒！证件再扬起，戳向秦无忌脸！“想逞英雄？滚！看清楚！执法监察！不想惹麻烦就……”
声音戛然而止。
秦无忌一步站定。不看戳到鼻尖的证件。
右手缓缓抬起。
动作不快。奇特韵律感。
食指，精准，轻轻点在那高举的深蓝色证件中心。
烫金粿徽上。
时间拉长。
嗡——！！！
灵魂深处洪钟大吕炸响！
【罪业秤砣！具现！】
悬浮菜菜子头顶、吸收海量孽光的灰色秤砣虚影，骤然爆发刺目暗红血光！微型污血凝聚的血日！
血光坍缩！
秤砣从虚幻凝为实质！冰冷沉重！碾碎虚妄！
形态剧变！极度扭曲、痛苦哀嚎的暗红鬼脸！眼眶空洞淌血！嘴巴撕裂般无声尖叫！
咚！！！
沉闷金属撞击声！心脏骤停！
鬼脸秤砣泰山压顶！狠狠砸在菜菜子高举证件的右手手腕！
“呃啊——！！！”
非人凄厉破音惨嚎！踩断脊梁骨的鬣狗！
精心修饰的脸疯狂碎裂！五官丑陋扭曲移位！玫红口红咬破，惨白脸上拉出两道血痕！
高举手臂像腐朽枯枝被砸断！违反人体力学反向弯折！
咔嚓！
清晰骨骼碎裂声！凿穿混乱空气！狠狠灌进每个人耳膜！
“权力”证件握不住了。
滑脱。
翻滚。
飘落。
啪嗒。
轻飘飘掉在满是灰尘轮胎印的柏油路面。
粿徽朝下。
鬼脸秤砣雷霆一击后，化作暗红污血烟气，消散。
死寂。
真空般的死寂。
所有喇叭声、叫骂声、议论声…蒸发。
几百双眼睛呆滞。
前一秒嚣张跋扈亮证逼人的女人，此刻烂泥般瘫倒。左手死死抱着诡异扭曲的右臂，身体蜷缩煮熟大虾，喉咙嗬嗬嗬漏气惨嚎。
滚落的证件，静静躺在她脚边，封面沾满肮脏尘土。
沈默嘴巴张成o型。周汐颜杏眼圆睁捂嘴。保安石化。司机忘了抱怨。围观人群定身术。
秦无忌俯视地上惨叫的躯体。眼神像看一块路障垃圾。毫无波澜。
“通道开了。”侧头对呆滞保安，“麻烦，清理路障。”
保安一激灵：“…报…报警吗？”
“嗯。”秦无忌点头，语气平淡，“叫救护车。她需要。”
身后虚空，系统提示闪烁：
【成功审判：两脚畜生（人皮官僚兽·伪）。罪业秤砣执行完毕。目标孽业消减：15%。获得罪业点：58。当前：165\/500。】
没人注意街对面行道树下。枝叶繁茂。
浓密阴影无声蠕动。
纯黑哑光长袍如同流动夜色。兜帽掩盖一切。唯有一缕滑落银发，在树叶缝隙阳光里，反射冰冷刺眼锋芒。
毒蛇竖瞳。
兜帽阴影下，一丝极淡、极致扭曲兴味的冰冷弧度，无声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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