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轮悬在陆家飞檐时，祠堂前的桂花簌簌落进酒盏。陆祁摩挲着腰间香囊，满眼欣喜…
“祁儿也到该议亲的年龄了。”陆父突然叩了叩紫檀木桌，厅堂霎时安静，“谢氏嫡子文武双全…”
酒盏“当啷”砸在青玉地砖上。陆祁的指尖还沾着桂花酿：“我有心上人。”
满座哗然中，陆父拍着紫檀木案几大笑，“好啊！我女儿终于开窍了！”他捋着胡须凑近，“快说说是谁家儿郎？”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陆祁脊背挺得笔直：“女的。”
厅内霎时死寂。二叔的酒杯“当啷”滚落在地，三姑手里的月饼“啪嗒”裂成两半。陆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再说一遍？”
“女儿心仪之人…”陆祁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姑娘。”
“家法！取家法来！”陆父一脚踹翻八仙桌，果盘“哗啦啦”倾泻而下。他扯过执鞭仆役的胳膊突然压低声音，“…换不疼的那种藤条。”
三十鞭抽下去时，陆祁的冷汗已经浸透重衫。她死死攥着祠堂门槛，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答”砸在青砖上，却始终没松开怀里的香囊。
“肯改口了吗？”陆父握着鞭子的手在发抖。
陆祁染血的唇角扯了扯：“除非我死。”
“跪着！跪到祖宗显灵！”陆父把鞭子“咣当”摔进铜盆，转身时袍角带翻了三足香炉。灰烬“簌簌”落满陆祁肩头，混着血凝成暗红的痂。
——
第三日破晓，祠堂的雕花门“吱呀”裂开条缝。
“…哪家的姑娘？”陆父的声音沙哑得像老了十岁。他盯着女儿后背狰狞的伤，突然把药瓶“咚”地搁在供桌上，“先说好，若是强取豪夺…”
“柳惜音。”
陆父正要去扶她的手僵在半空：“谁？！”
供桌上的长明灯“哔剥”爆响。陆祁抬起苍白的脸，一字一顿：“柳兄的掌上明珠。”
“造孽啊——”陆父的咆哮惊飞檐下栖鸟。他抄起香烛“呼”地举过头顶，却在看见陆祁伤口渗血时“咣当”砸向自己影子，“柳兄在天之灵非劈了我不可！”
——
书房里的酒坛“咕咚咕咚”见了底。陆父把空杯“噔”地按在窗棂上：“柳兄啊…”他对着虚无碰杯，“当年说好结儿女亲家，还以为不成了，谁知道…”月光漏过梧桐叶，在他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门外传来窸窣响动。陆父猛回头，逮住扒窗缝的叶昭：“滚进来！”
“姑父英明！”叶昭顶着满头桂花枝“扑通”跪下，“但阿祁真没强迫人家！小表妹自愿的…”
“闭嘴！”陆父“唰”地展开舆图挡住通红的老脸，“去…去南疆巡察边防！带上那丫头！”他突然把砚台“啪”地拍在叶昭面前，“若敢逾矩…”
叶昭蹿得比兔子还快：“我帮您盯着她们分帐睡！”
——
晚上的露台铺满月光。惜音正往灯笼上画玉兔，忽见陆祁撑着竹杖“笃笃”行来。她惊得笔尖“唰”地拖出长痕：“姐姐怎么…”
“一起赏月。”陆祁解开大氅“哗啦”裹住她。玄铁护腕碰到青玉镯，发出“叮”的清响。
假山后突然传来“咔嚓”脆响。叶昭啃着月饼含混大叫：“老子什么都没看见！”接着是陆父气急败坏的“逆子！”，混杂着家丁们“咚咚”的奔跑声。
惜音耳尖红得要滴血，发间银蝶却“簌簌”颤着欢欣。她偷偷勾住陆祁的小指，听见大氅里漏出带笑的呢喃：“木棉花期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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