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瞧炎雷有些不知该怎么放那么多银子，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头回收到这么多银子，我家的炎雷叔一时犯了难。董掌柜，下次若还有这样的合作，直接给银票即可，我家也收的，只是一定得给县城最有实力钱庄的银票哦！”
董礼羽一愣，乡下丫头居然知道银票，还知道钱庄？他忙笑着拱手：“是我思虑不周，肯定有再合作的机会。比如来年田姑娘家的五色瓜尽数卖给咱们翠霞楼，这事田姑娘能否应了？”
“周老爷，少东家，还有董掌柜，你们的意思我懂，但我不能应下。”
田媛抬头看向周墨，“理由有三，其一，我们田记在县城合作的除了你们翠霞楼，还有旁的主顾，而且今年有另外两家的酒楼也采买了这瓜。若是我都卖给了你们，那别的主顾再同我买，我这就没法卖给他们。”
“虽然他们没同我家签契约，来年他们也并不一定会跟我家买瓜。但若是跟我提了，我家就在无形中失信于其他的主顾了。”
田媛边想边解释，“其二，瓜的收成和价格是由当年的收成好坏决定的，今年就签契，那若是明年我瓜一个都没种出来呢？您家不是损失很大？”
“最后一点，就是我们田记的菜也罢，瓜也罢，种出来是让更多的人吃上的。今年只种了二分，瓜的品相和口感都很好，而且只有我们家有，所以卖了高价。”
“来年肯定会扩大种植，价钱会相应做调整。瓜种得多了，能吃到我家瓜的人就多了，您说是不是？”
田媛没有说破，若只卖他们一家，由他们家垄断瓜源，不管出多少价钱，对谁都是不利的。
“那若是我们家出高价呢？高于今天的价钱？”周墨没有放弃，补了一句。
周老爷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那天他尝到听闻中的五色瓜，当即就拍板要全部买下来年的瓜源。没成想眼前的小姑娘还没等他们报价，直接拒绝了。
“你这丫头我看着挺机灵，那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呢？”周老爷子依旧慢条斯理的说着，捏着茶盖来回的拨弄杯子里漂浮上来的茶叶。
田媛正等着这句话呢！“其实想来年继续合作挺简单的，明年我家预计种植甜瓜的亩数一出来我就同少东家和董掌柜说，你们预估一个采买的数量，当然全买可不成。”
“等瓜熟蒂落，我家按瓜的品质和口感报个价钱，少东家觉得成我就按数卖给翠霞楼，要是觉得价钱不妥，不要或者只要一部分五色瓜都成。”
“也就是签个活契，只约定数量和品相，送货的时间和价钱等瓜差不多熟了再定，你们看这样成不？”田媛端坐，显得自己更庄重些。
周老爷子点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
“那要是追加数量，你家也能供上，也成吧？”周墨补了一句。
“那是自然，谁不想将地里的出息都换成银子啊！”田媛乐了，这个少东家还挺可爱。
事情谈妥，银子收了，田媛请辞，董掌柜送了他们下楼。
雅间里周墨问周老爷：“爹，您为什么这么看中这么个小买卖？”周老爷已经许久不问翠霞楼的买卖了，那天尝到五色瓜后就说了一句，若是田家来送瓜，他要再见见田媛。
“爹看中的是五色瓜和那个小丫头，你看你同她提了要买下来年所有的五色瓜。一般的农女会是什么反应？”周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看向田媛刚刚坐的方向。
“应该会很高兴吧！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会立马拒绝。”周墨经周老爷提醒有些后知后觉，“那丫头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农女！”
“是啊，近百十两银子看都没看一眼就给了她的家仆。哪个农家女有这气魄？还有她提到的钱庄，银票，这些估摸连小户人家的千金都未必清楚。”周老爷笑了下，“跟老董说一声，以后对那丫头客气些。”
“儿啊，经营酒楼，其实就是跟人打交道，把人都看明白了，这买卖也就做好了。这回你以高价买了那些五色瓜，我立马夸赞了你。你想想，苏家那两兄弟为什么得了五色瓜不卖反而送呢？”
“不仅给县老爷送，还给我这个老头子送，我们可是跟碧雅轩打对台打了好几年了。”周老爷起身，拄着拐杖往门外走。
周墨细细品味他爹的话！与人打交道从来都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这门学问做到家了，做买卖也罢，做官也罢，就都通了。
田媛上了马车，“爹，阿泽，你们等久了吧？”
“人家为难你了？”田庆才在马车上左等右等都不见他们出来，让田泽去问伙计，伙计说他们在楼上谈事，不能打扰。
“没有，谈了来年还买我家五色瓜的事，想全买下，我没同意。都买了，别的主顾想要，我们怎么跟人家说。”田媛捂了下肚子，小日子快来了，肚子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那是的，你没应就行。咱们赶紧去拜见秦山书院的厉先生吧，也不知道人家在不在？”田庆才嘀咕着，目光看向马车前进的方向。
他提了书院，两个孩子顿时紧张起来。“爹，大姐，先生今日会不会考教我们啊？”田泽最为紧张，村里没有孩子来县城读书，他只从他爹嘴里听得先生会拿戒尺打手板心。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当年跟着你爷爷去的，先生收了礼，只让我磕了磕头就走了。”田庆才回忆起自己去拜师的事。
田媛也不知道古代拜师是怎么拜的，她帮田泽理了理身上的长袍，给他鼓了鼓劲。为了今天拜师，田媛还拜托管氏帮忙给两个弟弟做了一身新长袍。
“不用害怕，先生再厉害也是人啊！你努力读书，先生总能看见。”田媛又去拉了拉炎树的小手，“阿树也不怕，到了先生跟前，先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炎树还小倒没田泽那么紧张。
一行人往秦山书院赶去，过了正午才赶到书院门外。炎雷下马车去打听，门房让他们去敲偏门。
一行人提着礼，跟着炎雷走到偏门。田庆才走得慢，田媛扶着他。炎雷敲门，开门的是位老人家，“你们找谁，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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