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正堂之内,灯火通明,史可法、常延龄等人的详尽汇报与血泪控诉,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将众人拉回那国仇家恨、山河破碎的沉重现实之中。
朱慈烺深知,情绪需要疏导,力量需要整合。他当即命赵啸天前去,将正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的邱祖德、黄得功、许文昌、杨彪、张无极、冯忠、文兴邦等核心文武重臣悉数请来。
不多时,诸位大臣将领陆续抵达。
黄得功龙行虎步,甲胄未卸,带着一身校场尘烟;邱祖德儒雅沉稳,眉宇间带着处理政务后的些许疲惫;许文昌精明干练,显然刚从繁忙的后勤调度中抽身;杨彪、张无极、冯忠、文兴邦等将领亦是风尘仆仆。
他们进入正堂,见到史可法、常延龄、郑鸿逵等新面孔,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在赵啸天的简要介绍下,立刻明白了来者身份,脸上纷纷露出惊喜神色。
一时间,堂内济济一堂,文武荟萃。
邱祖德与史可法这两位南北文臣领袖相互致意,言语间充满了对时局的忧思与重整河山的决心;
黄得功、杨彪等沙场宿将则与常延龄、郑鸿逵等新来将领抱拳见礼,豪爽的军人气息相互碰撞,虽初次见面,却满是惺惺相惜之感。张无极、冯忠、文兴邦等人亦上前与黄斌卿、周之蕃等南京将领寒暄,气氛热烈而融洽。
常延龄这位大明开国勋贵之后,甫一到来便立下擒拿贼将大功的侯爷,其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邱祖德、黄得功等原济宁核心层心中更加踏实——太子的号召力,已超越山东,开始吸引真正重量级的忠臣良将来投!
朱慈烺见人到齐,心中快慰,朗声笑道:“好,今日史尚书、常侯爷、郑将军等忠臣义士远道而来,乃我济宁一大盛事,不可无宴,王伴伴!”
“老奴在。”王之心连忙应道。
“即刻去聚福楼,置办两桌上好酒席送来,孤要与诸位卿家,在此为史尚书、常侯爷一行接风洗尘!”
“老奴遵旨。”王之心躬身领命,立刻带着叶正等内侍匆匆而去。
不多时,聚福楼的伙计们便川流不息地将一道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精美菜肴送至堂前。王之心指挥着内侍,就在这州衙正堂前庭院中,借着明亮的灯笼与烛火,迅速摆开了两张硕大的八仙桌。
时值春夜,微风习习,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朱慈烺自然坐了主位,鲁王朱以海、史可法、常延龄、黄得功、邱祖德、杨彪、许文昌八人同席;另一桌则有张无极、冯忠、文兴邦三位总兵,和郑鸿逵、黄斌卿、周之蕃、黄雷、黄登等南京来的将领。
同步,朱慈烺吩咐许文昌,立刻派得力手下,携带酒肉粮秣,前去犒劳史可法、常延龄带来的万余大军,并在城南大营旁紧急规划新的营区,妥善安置这支生力军。
宴席之上,起初气氛仍带着几分凝重,众人的话题不免围绕着北方的剧变、崇祯的殉国、京师的陷落以及沿途见闻展开,唏嘘感叹之声不绝。
但随着几杯水酒下肚,彼此间距离拉近,话题逐渐转向济宁目前的整军经武、未来的反攻大计,气氛渐渐变得热烈、充满希望。
史可法夹了一筷鲜嫩的红烧黄河鲤鱼,略作沉吟,放下筷子,对着主位的朱慈烺微微躬身,语气沉稳地汇报道:
“殿下,应天府那边,臣临行前已做了安排。按殿下信中所嘱,臣已命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高大人,督率留都各部臣工,继续全力筹措粮草、招募兵勇、收集各类军需物资,并组织民夫,依托运河,分批北运,以资殿下大军之用。”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继续说道:
“此外,京师不幸之事,以及殿下已驻跸济宁、整军誓师之详情,臣已按殿下吩咐,以南京兵部、参赞机务衙门之名义,拟就公文,发往南直隶各府、州、县,尤其是通报各镇总兵、守备、指挥使等驻军将领,令其知晓大势,谨守防地,听候殿下调遣。”
“同时,臣亦已以私人信件并附殿下谕令抄件之方式,紧急致送凤阳总督马士英大人,请其以总督身份,节制安抚庐州、安庆、滁州等地军务,稳住建制,以备殿下日后调用。”
朱慈烺正品尝着一块聚福楼招牌的红扒鸡肉,闻言放下筷子,满意地点点头:
“史尚书思虑周详,安排稳妥,皆是老成谋国之举。如此,江南暂可无忧,孤心甚安。高弘图、马士英等处,还需史尚书日后多多费心联络维系。”
得史可法此人,犹如得一擎天玉柱,其威望与能力,足以暂时稳住江南半壁,为朱慈烺争取宝贵的整合时间。
史可法连忙欠身:“此乃臣分内之事,殿下言重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经过方才的相互介绍与赵啸天、王之心在一旁的补充说明,史可法、常延龄、郑鸿逵等人对于济宁如今的底细,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当他们得知,太子殿下在短短十余日内,竟已奇迹般地筹集到高达三四百万钱粮物资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远超南京户部所能调动的极限!
更让他们动容的是,太子并未荒废如此钱粮,而是大刀阔斧地,将这些钱粮用于开设粥厂赈济流民、组织义诊安抚百姓、足额发放工匠军士饷银、大规模采购军械物料……
这一系列收买人心、夯实根基的举措,其眼光之长远,魄力之宏大,心思之缜密,简直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所能为,更像是一位深谙治国之道的雄主!
而最让他们热血沸腾的,是那已然初具规模的七万余新军。
尽管成军日短,但七万之数,绝非虚言。想想南京那些空额严重、疏于操练的卫所兵,再看看济宁城南那连绵营盘、震天杀声、井井有条的后勤保障,史可法等人心中那份因京师陷落而生出的迷惘,瞬间被一股希望驱散。
太子这里,是实实在在的硬实力,是真正可能挽狂澜于既倒的力量!
朱慈烺一面与众人饮酒交谈,一面冷眼观察着新来诸将的神情变化,心中亦是思绪翻腾。
史可法的到来,稳住了江南的文官系统和法理认同;常延龄的到来,则带来了一支精锐的家族武装和巨大的勋贵号召力;郑鸿逵及其背后的福建郑氏海上力量,更是未来可期的奇兵,还有作为穿越者无比期待的郑成功小伙子。
但他们带来的军队,成分复杂,既有常家沙的族兵,也有收降的刘泽清旧部,还有史可法从南京拼凑的卫所兵,急需整编消化,形成战斗力。
如何安置?尤其是常延龄,此人勇略过人,背景显赫,新立大功,必须予以重用,方能显其才,安其心,并借此激励天下勋贵、将领来投。
一个成型的计划在朱慈烺脑中逐渐清晰。
他放下酒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起身离席,在堂前空地上缓缓踱步。
王之心见状,连忙上前低声询问:“殿下?”
朱慈烺摆摆手,示意无妨。他目光扫过两桌投来探寻目光的文武臣工,朗声笑道:“如何?诸位,这聚福楼的菜肴,可还合口味?酒水可还醇厚?”
隔壁桌上,性情豪爽的邓林祖正啃着一只烧鹅腿,闻言嘿嘿一笑,抹了把油嘴,抱拳道:“殿下,这菜硬是要得,酒也得劲,末将吃美了,喝美了,多谢殿下赐宴!”
其他人也纷纷笑着附和,气氛轻松。
朱慈烺含笑点头,踱步至院中,月光与灯光映照着他的脸庞。他忽然停下脚步,声音提高了几分:
“诸位,酒酣耳热,正当议政。孤方才思忖一事,关乎我军未来格局,欲说与诸位听听,望诸位畅所欲言,帮孤参详参详。”
庭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交谈声、碗筷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慈烺身上,知道太子必有重要决断宣布。
朱慈烺目光炯炯,首先定格在那位身形魁梧、静坐如山的常延龄身上,语气变得郑重:“孤之意,怀远侯常延龄!”
被点到名字,常延龄立刻放下酒杯,挺直腰板,虎目望向朱慈烺,凝神倾听。
“开平王常遇春十二世孙,”朱慈烺的声音清越,每一个字都仿佛千钧重量,“世受国恩,忠贞不渝,未忘家祖横扫六合之威名,更怀忠君报国赤子之心。目睹天下纷乱,兵事艰巨,亲向父皇请旨,南下江都常家沙,聚拢忠勇族众,编练家兵,誓要重振常家军威,为国效力。”
朱慈烺略微停顿,目光扫视全场:“怀远侯勇猛兼具智略,训兵有方,更于北上途中,临机决断,以少胜多,亲擒祸国殃民之贼子刘泽清,肃清运河,安定地方,立下赫赫战功,扬我大明军威。”
这番极高的评价,让常延龄面色潮红,激动不已,却又努力保持镇定。
众人亦是屏息,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果然,朱慈烺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如此忠勇栋梁,岂可屈才?故,孤意,”他目光如电,扫过黄得功、邱祖德等人,“在前军都督府之外,再设——中军都督府!”
“中军都督府”五字一出,满场皆惊!
黄得功眼中精光一闪,邱祖德抚须的手微微一顿,史可法面露讶异随即了然,杨彪、张无极等将领更是交换着震惊的眼神。
增设一府,这意味着军权结构的重大调整。
朱慈烺不容众人细想,目光再次锁定常延龄,声音铿锵:“擢升怀远侯常延龄,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官拜正一品,总领中军一应事务。”
“哗——”尽管已有预感,但当太子亲口宣布,众人还是忍不住震惊。
正一品左都督,与黄得功平起平坐!这份信任与荣宠,可谓极矣。
常延龄更是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虎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自视甚高,却也知自己初来乍到,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给予如此至高权位。
然而,朱慈烺的话还未说完。他目光转向隔壁桌那位略显拘谨的郑鸿逵:“郑鸿逵副总兵。”
郑鸿逵闻声,如同被针刺般弹起,躬身抱拳:“末将在。”
“尔乃崇祯十三年武进士,文武兼备,忠勇可嘉。守镇江险要本就颇具功劳,如今又率麾下精锐来投,其志可嘉,其功甚伟。孤意,擢升郑鸿逵为总兵官!”
郑鸿逵很是一怔,晋升总兵?啊?就这么简单?
不管众人如何震惊,朱慈烺自顾自继续布局,语速加快:“以怀远侯带来的六千常家沙精锐、收降整编的刘泽清旧部三千,并史尚书所带来的万余南京兵马为基础,合兵两万余人,独成一军!”
众人都张了张嘴巴,满是惊诧,都满是好奇地想听听太子爷接下来的规划。
朱慈烺则加大声音,重重说道:
“赐名——青鸾军!”
他目光灼灼看向郑鸿逵:“即令郑鸿逵总兵,统管青鸾军,负责该军一切操练、整训、作战事宜。”
这一连串的任命,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在场众人的心神。
增设中军都督府,常延龄拜左都督,郑鸿逵升总兵,新建青鸾军……太子的布局,大气磅礴,又环环相扣。加上新建的青鸾军,太子爷麾下已齐聚朱雀、玄武、济宁、白虎、青鸾,五个新军,总人数已达九万余!虽战力比不了那久经沙场的野战军,但已完全是一支重要的乱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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