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文兴邦的济宁军,朱慈烺的目光重新回到——前军都督府左都督黄得功身上。
一个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黄得功带来的那万余精锐骑兵,该如何安置?这支力量是真正的百战老兵,是战略性的突击力量,是手中那把真正最锋利的尖刀,必须妥善安排,方能发挥其最大效能,而不能简单地打散补充到各军之中。
“靖南伯,”朱慈烺开口,目光沉静地看向黄得功,“你带来的万余精锐骑兵,皆是百战余生之悍卒,乃我军中坚锐气所在,是孤手中的宝贝。对于他们,你有何打算?如何编列,由谁统领最为合适?靖南伯,你且说说看。”
黄得功立刻起身,抱拳回禀:“回殿下,按殿下信中吩咐,为保后方根基不失,末将离庐州时,已安排翁之琪总兵为最高留守长官,统辖马得功、田雄、丘钺、诸葛晋明等各部步卒,合计两万余人,继续镇守庐州。”
“翁之琪熟悉水陆战事,沉稳干练,且对殿下忠心不二,交由他镇守,末将甚是放心。”
黄得功顿了顿,继续道:“末将因济宁事急,不敢耽搁,故只带了邓林祖、杨彪两位将军随行,率领麾下全部一万余精锐骑兵,日夜兼程赶来。具体如何安排,一切但凭殿下圣裁。”
他将处置权完全交还给了朱慈烺,姿态放得极低,恪守着臣子的本分。
“邓林祖、杨彪…”
朱慈烺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来自后世的记忆激活,翻开了那学习过的史册。
据朱慈烺后世的记忆,按历史记载,邓林祖,辽东边军出身,与黄得功是同乡,历史上以擅骑射、精火器着称,是黄得功麾下骑兵的核心将领,作战勇猛,最终在抗清战斗中壮烈殉国。
杨彪,宣府镇出身,其所部以军纪严明、步战坚韧、秋毫无犯而闻名,被百姓誉为“杨家军”,同样战至最后一刻,英勇牺牲。
两人,皆是忠勇双全、能力出众的悍将,是值得托付重任的栋梁之才。
朱慈烺心下暗暗赞叹,这黄得功确实有识人用人之能,亲自挑选来的两个总兵主将,确实经历起了历史的考验,最终都为大明尽忠!
朱慈烺心下已有定计,却并不直接说出,而是想给黄得功开始自主抉择之权。
因为朱慈烺心下知道,在这个时期皇帝一言堂的背景下,尤其武将权力被各种挟制百年,此时,要想让主将能绝对自主、自信地决策,就需要一开始给其机会,习惯自主抉择。
而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远远比朱慈烺这位读了一肚子史书,杀个鸡都不敢的家伙,更能打好仗。朱慈烺最适合做的,就是好好在后面做好后勤支持,不要瞎掺和,尤其不要学后世那位“微操”大师,不懂别装懂,好好在后面干好自己能做的。
否则就只能学那位奉化“微操”大师,手下人才济济,却最后一败涂地。
放权,从现在开始。
想着,朱慈烺缓缓说道,“靖南伯更熟悉诸将性情能力,以你之见,这万余精锐骑兵,当作何安排?单独成军,还是补充各军?由谁统领最为合适?大军整体布局,又当如何?”
黄得功闻言,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深意。这是给他自主决策的机会,也有着考量他作为新任左都督,统筹全局、知人善任、平衡各军的能力。
黄得功略一沉吟,抱拳答道:“殿下明鉴。这万余骑兵,乃末将麾下最精锐之突击力量,骑术精湛,配合默契,尤善使用三眼铳、鸟铳冲阵,来去如风,破阵摧坚,当保持其完整建制,方能发挥最大威力,不宜分散补充各军。”
朱慈烺听到此处,和自己所想一般,赞赏地点点头。
“至于统领人选,”只听黄得功继续分析道,“邓林祖将军,辽东旧将,与末将同乡,深谙骑兵战法,火器运用更是娴熟老辣,在军中威望素着,深受士卒爱戴。由他统领骑兵,最为妥当,必能如臂使指,上下同心,发挥其最大威力。”
“至于杨彪将军,”黄得功话锋一转,“其人忠勇无双,更难得的是,其所部军纪之严明,冠绝诸军,且极擅步卒结阵、操练、攻坚、守御,于练兵一道颇有心得。”
黄得功抱拳行礼,说道,“末将斗胆建言,可否请殿下允准,令杨彪将军为末将之副手,参与协助管理全军步卒之编练、阵型演练及日常军纪督察?如此,方能人尽其才,使我大军步卒更快成型。”
这番安排,正与朱慈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甚至更为周到,既考虑了骑兵的突击效能,也兼顾了全军步卒的训练质量。
朱慈烺并未立刻首肯,他轻轻敲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了“笃笃”声,陷入短暂的沉思。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正在权衡着些什么。
作为穿越者,朱慈烺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是明末那令人扼腕的、混乱到极致的武官制度。尤其是“总兵”这一职衔的泛滥成灾。
崇祯年间,为了激励将领、应对层出不穷的危机,朝廷几乎到了滥授总兵衔的地步。许多仅有千余兵马、甚至只是溃兵散勇头目的人,都能被轻易授予总兵官衔。导致后期,总兵遍地走,品级虽高却无实权相应,互不统属。
常常出现一个总兵指挥不动另一个总兵,甚至参将、游击都敢自称总兵的荒唐局面。“总兵管总兵”成了常态,严重削弱了军队的指挥效率和战斗力。
这正是旧体制崩坏、朝廷权威扫地的典型体现。
朱慈烺心下想着,绝不能在自己的新军中重现这种荒谬,必须进行严格的职衔定位。
“必须名实相符,权责对等。”朱慈烺在心中再次告诫自己。
“总兵”之衔,必须对应实实在在的统兵权限和相当的兵力规模,成为真正的一方大将,绝不能再沦为泛滥的虚衔。
同时,也要建立起清晰的层级指挥体系。
想到这里,朱慈烺抬起头,看向黄得功,朗声道:“靖南伯所虑周详,知人善任,甚合孤意。”
他首先对骑兵安排做出决断:“如此,孤意已决,靖南伯亲率而来之一万余精锐骑兵,独成一军,赐名白虎军!打虎旗为标识。”
朱慈烺继续安排道,“擢升邓林祖为白虎军正二品总兵官,总领白虎军一切事宜。其下设都司、守备、千总、把总若干。具体人选,由靖南伯你与邓将军详细商讨,量才施用,尽快拟定名单,呈报于孤即可。”
黄得功闻言,心中大喜。太子殿下这不仅接纳了他的建议,更是将他的老部下独列一军,授予实权总兵之职,这是天大的恩典和信任。
黄得功连忙抱拳行礼,说道:“末将遵命,殿下圣明。如此安排,必使将士归心,士气大振。末将代邓林祖及白虎军全体将士,谢殿下厚恩。邓林祖若知殿下如此信重,必感激涕零,誓死效忠。”
朱慈烺笑了笑,摆摆手,语气转为郑重:
“靖南伯,需转告邓将军,白虎军乃孤手中目前唯一一支成建制的精锐骑兵,更是集骑射、火器于一身的关键突击力量,堪称孤之心尖肉,眼中珠!”
加重语气,朱慈烺叮嘱到,“切望邓将军务必精心编训,严苛要求,务必练成一支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冲得破、打得狠、撤得快的铁骑雄师。”
“所需一切粮秣、马匹、甲胄、火器、弹药,孤会吩咐许文昌总兵,由武备司一应优先保障,足额供给,无需担忧。”
“末将明白,定将殿下殷切期望,一字不落转达邓林祖,必不辜负殿下重托。”黄得功肃然应道,仿佛自己肩上也多了一分责任。
安排完邓林祖,朱慈烺话锋一转,落到杨彪身上:
“至于杨彪将军,既如靖南伯所言,忠勇严明,尤擅步卒操练、阵战与军纪整饬,此正是当前整合、操练数万新军所亟需之大才。让其仅统领一部,未免大材小用,亦无法发挥其最大效能。”
朱慈烺目光扫过张无极、冯忠、文兴邦三位新任总兵,最终回到黄得功身上,说出了经过深思的最终任命:
“孤意,任命杨彪将军为前军都督府,正二品都督佥事!”
“要其,协助左都督靖南伯,总揽全军之操练大纲制定、阵型演练督导、军纪监察纠察、以及日常演武考评等一应事务。”
“核心,要杨将军襄助左都督,替孤管理好这七万余大军,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其锤炼成一支纪律严明、号令统一、能打硬仗的雄师劲旅。”
最后,朱慈烺重重地嘱托:“此职关乎全军根基,责任重大。”
此任命一出,黄得功更是感佩莫名。
都督佥事,这可是前军都督府内,仅次于左右都督和都督同知的重要职位,有参赞军机、分管实务之权。
太子殿下不仅采纳了他的建议,更是给予了超乎想象的重视和地位。这既是对杨彪才能的认可,更是对他黄得功工作的大力支持,为他配备了一位极佳的副手。
黄得功再次深深躬身,声音满是激动与感激:
“殿下思虑之周详,安排之妥当,信重之深厚,末将…末将五内铭感。”
“末将代杨彪,谢殿下天恩。殿下放心,有杨彪都督佥事相助,末将必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定与诸位将军同心协力,尽快将这七万余新军,练成一支嗷嗷叫、能撕碎任何顽敌的虎狼之师。”
重重拍着胸脯,黄得功承诺道,“若有差池,末将甘当军令。”
“好,好,好!”朱慈烺抚掌大笑,心中畅快无比,一股运筹帷幄、布局初成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有靖南伯坐镇前军都督府,总揽全局;有张、冯、文三位总兵分统诸军,独当一面;再有邓总兵掌骑兵锐锋,杨佥事协理步卒操训。”
朱慈烺兴奋地对众人说道,“孤之新军骨架,至此已成。权责明晰,层级分明,名实相符。”
“孤,心安矣!大明中兴之基,必奠于此!”
堂内众将,黄得功、张无极、冯忠、文兴邦、赵啸天乃至王之心,闻言皆感振奋激昂,一股豪情在胸中激荡,齐齐起身,对着朱慈烺躬身抱拳:
“末将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必同心同德,竭忠尽智,辅佐殿下,练就强军,扫荡妖氛,光复神州!”
朱慈烺看着眼前这文武济济一堂、众志成城的场面,看着这些即将肩负起复兴重任的将领们,胸中豪情激荡,多日来的殚精竭虑,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他猛地站起身,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朗声笑道:“好,新军初定,将星云集。权责已明,纲常重整。痛快,甚是痛快!”
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走!诸位将军,随孤出城,先去犒劳靖南伯带来的白虎军将士,为他们接风洗尘。然后,同往城南大营,检阅我新军操演,以振军威,以鼓士气!”
“臣等遵命。”众将轰然应诺,声如雷霆,士气高昂。
朱慈烺一马当先,黄得功、赵啸天、张无极、冯忠、文兴邦等人紧随其后,王之心及吴六子等精锐护卫扈从左右。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州衙正堂,向着南门外那旌旗招展、杀声震天、充满希望的巨大军营,昂然行去。
新的篇章,已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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