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暗标
莫斯科郊外军事基地的格斗馆里，空气弥漫着汗水和铁锈的味道。陆远志站在场地中央，耳边是各国特种兵的起哄声。对面两米处，伊万·彼得洛维奇正在活动脖颈，阿尔法小组的徽章在他肩头闪着冷光。
三年不见，中国兵王。伊万的中文带着浓重口音，嘴角挂着挑衅的笑，上次在车臣的账该清了。
陆远志沉默地摆出格斗架势。三年前的国际联合反恐演习中，他曾在近身战中让这位阿尔法王牌吃了亏。现在，交流周的压轴项目——无规则格斗决赛，又将他们推上对决台。
裁判刚喊开始，伊万就如棕熊般扑来。陆远志侧身闪避，还是被擦到肩膀，火辣辣的疼。他回敬一记肘击，正中对方肋骨，换来一声闷哼。
动作慢了。陆远志低声道，同时格开一记摆拳。
伊万突然变招，使出了标准的桑博摔跤动作。陆远志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被掀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围绳，借力一个空翻落到伊万背后，锁喉技瞬间成型。
观众席爆发出惊呼。阿尔法小组的成员全部站了起来。
伊万的脸涨得通红，却突然用脚跟猛踩陆远志的脚背。剧痛让锁喉稍有松懈，伊万趁机挣脱，反手一记后肘击中陆远志眉骨，鲜血立刻流进眼睛。
这才有意思。伊万舔了舔裂开的嘴角，像在7号峡谷那次一样。
陆远志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七年前，他父亲牺牲的那个边境峡谷，怎么会和这个俄罗斯人有关？
伊万抓住这瞬间的破绽，一个过肩摔将陆远志狠狠砸在垫子上。裁判开始读秒，陆远志眼前发黑，却清晰地听到伊万俯身在他耳边说：你父亲死前见过我叔叔...真相会让你崩溃...
愤怒如岩浆般喷涌。陆远志在裁判数到时猛然翻身，一记剪刀腿绞住伊万脖颈，两人如野兽般滚作一团。最终，陆远志以微弱的点数优势获胜，但伊万的话像毒刺般扎在他心里。
颁奖仪式后，陆远志在医务室简单缝合了眉骨的伤口。林小芳本该来担任医疗观察员，却被俄方以内部学术交流为由请走了。他擦掉脸上的血迹，走向射击场——张浩即将参加下一项比赛。
射击场的气氛却不对劲。张浩站在三号靶位，脸色惨白如纸，握枪的手微微发抖。陆远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俄方领队雅科夫上校正和几位评委交谈，袖口露出的伤疤形状独特，像一条蜈蚣。
参赛者准备！裁判举起了旗子。
张浩却像没听见一样，枪口缓缓抬起——不是朝向靶纸，而是雅科夫的方向！陆远志如猎豹般窜出，在张浩扣动扳机前夺下武器，顺势一个手刀让他暂时昏厥。
武器故障！陆远志高声宣布，同时向评委席致歉，请求更换备用枪械！
雅科夫上校眯起眼睛，那道伤疤随着表情扭曲。他走过来，用流利的中文说：看来中国选手心理素质不过关啊。
是我的训练失误。陆远志站得笔直，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最终裁决是取消张浩比赛资格，陆远志因管理失职需接受七小时禁闭。当张浩被医疗队抬走时，陆远志注意到他作战服内袋露出U盘一角。
禁闭室是间没有窗户的储藏室，只有一张铁椅和监控摄像头。陆远志笔直地坐着，脑中回放伊万的话。七号峡谷、他父亲、伊万的叔叔...这些碎片缺少关键的连接点。
门锁轻轻响动。老赵闪身进来，监控器红灯诡异地熄灭了。
只有七分钟。老赵递给他一部加密手机，林医生发现些东西。
屏幕上显示着林小芳发来的分子结构对比图——俄方新型止血凝胶与七年前黑市流通的版本有99%相似度，只缺少一种特殊成分：从人类脑垂体提取的稀有蛋白质。
这种蛋白质...老赵压低声音，只存在于特定血型人群，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陆远志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所以他们是为了...
不全是。老赵调出另一份文件，雅科夫上校曾在七年前秘密访华，名义上是军事交流，实际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但这是他的体检报告——右臂神经损伤，和你父亲最后那场战斗留下的弹道分析吻合。
门外传来脚步声。老赵迅速收起手机：张浩的U盘我拿到了，密码需要他指纹。记住，无论听到什么，保持冷静。
禁闭结束后已是深夜。陆远志被带到医务室做例行检查，推门却看见林小芳独自在整理器械。她白大褂下穿着便装，发髻比平时松散。
张浩情况稳定，在隔壁休息。她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很轻，我拿到了样本。
陆远志注意到她耳后有轻微擦伤：触发警报了？
小问题。林小芳终于抬头，眼睛里有陆远志从未见过的恐惧，那个凝胶...里面有活体细胞。和你父亲血液样本里的标记物完全匹配。
医务室的灯光突然闪烁。陆远志下意识摸向腰间——没带武器。林小芳却从托盘下抽出一把手术剪，动作流畅得不像第一次。
有人来了。她嘴唇几乎没动。
脚步声停在门外。陆远志突然大声说：医生，我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吗？
门开了，是伊万。他拎着伏特加瓶子，假装喝醉的样子：中国朋友！来庆祝你的胜利！
林小芳迅速切换成专业模式：伤员需要休息，请明天再来。
伊万晃晃悠悠地凑近，酒气喷在陆远志脸上：我叔叔想见你...关于那个峡谷...他突然塞了张纸条到陆远志衣领里，别让摄像头看到。
等伊万离开，陆远志展开纸条：明早7点，基地7号仓库，单独来。
林小芳用消毒棉擦过纸条，上面浮现出第二行字迹：带1993年出生的士兵。1993——正是张浩的出生年份。
这是个陷阱。林小芳攥紧手术剪。
也可能是突破口。陆远志轻轻取出父亲留下的怀表——他随身携带的唯一私人物品。表盖内侧嵌着全家福，日期显示是父亲牺牲前一天拍的。
林小芳突然夺过怀表，对着灯光细看：这个背景...是7号峡谷西侧哨所！但记录显示你父亲当时应该在东侧巡逻！
陆远志如遭雷击。他从未注意过照片背景，父亲只说是在驻地附近拍的。如果位置不对，意味着什么？
隔壁传来玻璃破碎声。陆远志箭步冲过去，只见张浩的床位空空如也，窗户大开，冷风灌入。床单上用血画着一个简陋的图案：七个点连成的星座，中间是一把匕首。
北斗七星...和匕首...陆远志想起父亲常说的一个谚语，七星照路，匕首开道——这是他侦察连的暗语！
老赵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一条简短信息：U盘解密完成。1993年不是年份，是密码。准备迎接冲击。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距离7点约定只剩四十七分钟，而张浩下落不明。陆远志检查了手枪弹匣，转头对林小芳说：去找老赵，看U盘内容。我去7号仓库。
如果伊万...
那他最好祈祷自己知道怎么活过七分钟。陆远志的眼睛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为了我父亲，为了张浩，为了所有被那个峡谷吞噬的人。
林小芳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一个小型追踪器塞进他袖口：活着回来。这次别让我收到你的士兵牌。
晨雾中，陆远志向7号仓库潜行。这座废弃的仓库位于基地边缘，围栏外就是森林。奇怪的是，本该严密的巡逻此时出现了七分钟间隙——太巧合了，就像有人刻意安排。
仓库大门虚掩着，里面黑得像是另一个世界。陆远志握枪的手稳如磐石，轻轻推开门——
别动。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响起。张浩站在阴影里，举枪的手稳得不像个新兵，队长，请把武器放在地上。为了您安全。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说的不是中文，而是流利的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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