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暗中通信,情愫渐生
门外,侍女小婵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波澜,像一颗石子投进了绣楼的死水里。
“老爷让您赶紧去前厅,说是……说是温侯,吕将军,又来了!”
吕布。
这两个字钻入耳中,貂蝉的心骤然一沉,随即又泛起一种奇异的平静。若是放在昨日,她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只会涌起作为棋子的麻木,以及一丝对那炽热目光的本能抗拒。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下意识地将手探入袖袋,指尖触到了那枚温润的木牌。那坚实的触感,仿佛一道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内心的慌乱隔绝开来。他来了,可那又如何?她心中,已经藏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藏了一片名为“自由”的,遥远却真实的海。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过去。”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稳得多。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她取过妆盒里的脂粉,仔仔细细地为自己上妆。指尖的香膏,抹在唇上,冰凉而柔滑。她看着镜中那张渐渐恢复血色,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心中却在想,这张脸,很快就不必再为取悦任何人而存在了。
她将那枚刻着“尘”字的木牌,从袖袋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最贴身的香囊。香囊紧贴着心口,那沉香木的棱角硌着肌肤,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与它共鸣。
前厅之中,早已是一片言笑晏晏。
王允正抚着长须,满面红光地与吕布交谈。吕布身材高大,一身锦袍也掩不住那股自沙场上带出来的悍勇之气。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厅外,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
“蝉儿见过义父,见过温侯。”
一声清脆如环佩相击的声音响起,吕布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
貂蝉莲步轻移,缓缓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素雅的兰花,行走之间,若有暗香浮动。她今日未施太多粉黛,却更显清丽脱俗,宛如月下的仙子,不染一丝凡尘烟火。
吕布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见过无数美人,可没有一个,能像眼前之人,一颦一笑,都仿佛能勾走他的魂魄。
“貂蝉姑娘,不必多礼。”吕布站起身,声音洪亮,却因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笨拙,“几日不见,姑娘风采更胜往昔。我前日出城狩猎,得了一张上好的白狐皮,已命人送来府上,正好为姑娘做一件冬日的披风。”
他说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炫耀,仿佛那张狐皮是什么绝世珍宝,足以匹配眼前的美人。
“多谢温侯厚爱。”貂蝉微微屈膝,声音柔和,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她抬眼,飞快地瞥了吕布一眼。那张英武的面庞,那双燃烧着占有欲的眼睛,都与姜宇口中的描述一一对应。过去,她只觉得这目光炽热得让她不适;而现在,她却能清晰地分辨出,那火焰之下,没有尊重,没有理解,只有最原始的,想将一件珍宝据为己有的欲望。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王允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大定,抚须笑道:“奉先有心了。蝉儿,你琴艺又有精进,何不为温侯弹奏一曲,以谢厚礼?”
“是,义父。”
貂蝉顺从地走到古琴前,跪坐下来,素手轻扬,试了试音。琴音响起,依旧是那般流畅悦耳,清冷如泉水,叮咚作响。
吕布听得如痴如醉,他不懂音律,只觉得美人抚琴的模样,比什么都动人。
可只有貂蝉自己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琴上。她的指尖在冰冷的琴弦上跳动,思绪却早已飞出了这座华美的牢笼。她想着那个男人温和的眼神,想着他口中那片自由的天地,想着那句“你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琴声到了高潮处,本该是激昂慷慨,她指下的音符却忽然一转,变得幽怨婉转,像一声深谷中的叹息,稍纵即逝,很快又被拉回了正常的曲调。
吕布毫无察觉,王允却微微蹙了蹙眉,但看到吕布那副神魂颠倒的模样,便也没有深究。
一曲终了,吕布抚掌大赞:“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姑娘的琴声,比那军中的号角,更能振奋人心!”
这比喻粗俗不堪,让一旁的王允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貂蝉却只是浅浅一笑,起身告退。她没有再多看吕布一眼,那背影决然而疏离。
……
回到绣楼,貂蝉立刻屏退了侍女。她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将自己的决定,传递出去。
直接派人去醉仙居,太过显眼。她思来想去,目光落在了妆台上一只空了的胭脂盒上。
她唤来了那个被姜宇用金子喂饱了的管事。
“陈管事,”貂蝉的声音依旧柔和,“前几日姜公子来访,言谈间对我颇为照拂。今日温侯又赠我厚礼,我想来想去,无以为报。我这里有一方自己绣的帕子,不成敬意,想请你代我送去给姜公子,聊表谢意。就说……就说谢他那日的解惑之恩。”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感谢一位客人的善意,送一方手帕,是极有分寸的礼节。
那管事是个人精,一听“解惑之恩”四个字,眼皮就是一跳,心中已然了然。他知道,这才是正戏来了。
“小姐说的是,理当如此。”管事躬身接过貂蝉递来的一个精美锦盒,“小的这就去办,一定将小姐的心意,稳妥地送到姜公子手上。”
貂蝉看着他,轻声补充了一句:“姜公子是雅人,不必大张旗鼓,你寻个清净的时候,私下交予他便好。”
“小的明白。”
管事退下后,立刻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从侧门离开了司徒府。他没有直接去姜宇的宅邸,而是绕了几个圈子,走进了城南的醉仙居。
柜台后,李三正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看到陈管事进来,他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陈管事将锦盒交给了李三,并低声复述了貂蝉的话。李三打开锦盒,里面确实是一方绣着兰草的手帕,但手帕之下,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木牌。
木牌上,只有一个字——尘。
李三的心猛地一跳,他合上锦盒,对陈管事点了点头:“知道了,辛苦。账房那边,这个月的分红,给你加一成。”
陈管事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三不敢耽搁,立刻将锦盒送到了酒馆后院,姜宇的书房。
姜宇正在与郭嘉对弈。听到李三的汇报,他捏着一枚黑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上。
“知道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郭嘉在一旁轻咳了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看来,鱼儿上钩了。”
姜宇没有接话,他拿起笔,铺开一张上好的花笺,蘸了蘸墨。他没有思考太久,笔尖便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地移动起来。
他没有写任何关于计策、关于时局的字眼。
“……闻香亭的梅花开了,想来很美。但我更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并肩,去看一看城外山野间的无名野花。它们没有名字,也无人品评,只是自由自在地,为自己盛开。”
“……你说,你喜欢琴声。我听过许多琴声,有的是为了功名,有的是为了献媚。而我期待的,是有一天,你能坐在自家的窗前,只为窗外的月色,为自己的心,弹一首无名的曲子。”
“……许都的街市很热闹,有卖糖人的,有耍猴戏的,还有那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胡饼,撒着芝麻,很香。等你出来,我带你一个一个尝过去。你不必戴着帷帽,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若是喜欢,便开怀大笑。”
字里行间,没有一个爱字,也没有一句承诺,却处处都是对一个被禁锢的灵魂,最温柔的描绘。那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拯救者,而是一个平等的、愿意与她分享人间烟火的朋友。
他将信折好,放入一个信封,又取过一个空的首饰盒,将信放入其中。
“奉孝,劳你走一趟。”姜宇将首饰盒递给郭嘉,“让陈管事带回去。告诉他,这是我回赠给貂蝉姑娘的西域香料。”
郭嘉接过盒子,掂了掂,笑道:“主公这一手攻心之策,可比千军万马,厉害多了。”
当天深夜,那只装着“西域香料”的首饰盒,便被送到了貂蝉的房中。
屏退了所有人,貂蝉在摇曳的烛光下,打开了盒子。没有香料,只有一封薄薄的信笺。
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
颤抖着展开信纸,那一行行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她逐字逐句地读着,读得很慢,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读着读着,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一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信纸上,将那“自由”二字的墨迹,微微晕开。
城外的野花,窗前的月色,街市的胡饼……
这些对寻常人而言,再普通不过的景象,对她来说,却是从未敢奢望过的梦境。他没有说要怎么救她,也没有说他的计划,他只是为她描绘了一个梦,一个真实到仿佛触手可及的梦。
她将信纸紧紧地贴在胸口,那纸上的墨香,混着她泪水的咸涩,成了此刻世间最让她心安的味道。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不是被吕布仰望时的虚荣,也不是被义父夸赞时的欣慰。而是一种,被人珍视,被人理解的温暖。这温暖,像一粒种子,在她冰封已久的心田里,悄然发了芽。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侍女小婵的声音,这一次,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惶恐。
“小姐……老爷刚刚传下话来,说……说与温侯的宴席,就定在三日之后。还说,让您……让您做好准备,凤仪亭那边,也要打扫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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