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指令。
或者说,当牛霸天转身,将他那被酒精和怒火烧得通红的侧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夜色中的那一刻,指令已经化作了李玄与王武之间一道无声的电光。
王武扣弦的指节,猛然松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嗡”鸣,那饱满的弓弦在瞬间归位时,发出的声音短促、沉闷,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像是一头远古凶兽从沉睡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廊柱的阴影中迸射而出。
不,那甚至算不上一道闪电。
它太快了,快到超越了肉眼的捕捉极限。它太安静了,安静到仿佛融入了夜色本身。在聚义厅内那几个惊魂未定的护卫眼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廊柱外的火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一瞬,微微晃动了一下。
但对于王武而言,世界是另一番景象。
在箭矢离弦的那一刹那,他与那支狼牙箭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他仿佛能“看”到它,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更本源的感知。他能感觉到它撕开空气时带起的微小湍流,能感觉到它箭身上附着的、属于【百步穿杨】的幽蓝色光芒,正在贪婪地修正着风带来的每一丝微不足道的偏移。
七十步的距离,在这一箭面前,仿佛不存在。
聚义厅内,牛霸天那句“老子要把那群贱人的皮一张一张剥下来”的嘶吼,余音还在空旷的大厅里冲撞、回荡。他提着刀,一只脚刚刚迈出,身体因为前冲的惯性而微微前倾,脸上还凝固着那种残忍而狂暴的狞笑。
他的人生,他的愤怒,他的狂妄,都在这一刻,定格成了一幅滑稽而又可悲的画卷。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湿热的爆裂声响起。
就像熟透的果子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穿。
牛霸天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那庞大的、如铁塔般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前冲的动作停滞了,脸上那狞恶的表情也凝固了,只是在那表情之上,多了一丝茫然和困惑。
他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他身边的四名护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那战无不胜、刀枪难入的大当家,像是中了邪法一般,定在了原地。
其中一个离得最近的护卫,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大当家的左眼眶里,好像……好像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截灰黑色的、微微震颤的翎羽。
翎羽之下,是一根笔直的箭杆,深深地、毫不讲理地,钉进了大当家的头颅。没有鲜血,至少一开始没有,那支箭矢仿佛与血肉长在了一起,严丝合缝地堵住了一切。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同时劈中了四名护卫的大脑。
箭?
从哪里来的箭?
他们下意识地循着箭杆的方向望向厅外,那里只有摇曳的火光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敌人,没有弓手,什么都没有。仿佛这支箭,是凭空出现,是阎王爷从地府里射出来索命的帖子!
牛霸天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他那只完好的右眼,瞳孔在急剧地收缩、放大,再收缩,再放大。那里面,原本被嗜血和狂怒填满的世界,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崩塌、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是极致的痛苦,是无法理解的惊愕,以及……源于灵魂深处的,对死亡的恐惧。
他想抬起手,去摸一摸自己的左眼,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的手臂,重如山岳,根本不听使唤。
他想张开嘴,继续咆哮,继续发号施令。可是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漏气声。
他引以为傲的【铜皮】词条,在这一箭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他那身蛮横的力量,他那【嗜血】带来的疯狂,在此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敌人甚至没有靠近他,没有给他任何把战斗拖入血腥肉搏的机会。
就在他的地盘,他的寿宴上,在他的聚义厅里,在他最后几个亲信的面前,用一种他最无法理解、最无法接受的方式,给予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这是……谋杀。
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谋杀!
这个念头,是他脑海中最后一道清醒的意识。
下一秒,剧痛如山崩海啸,轰然降临。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猛地从牛霸天的喉咙深处炸开!
那声音里,混合着无尽的痛苦、悔恨与恐惧,像一头被长矛钉穿了头颅的野兽,在生命彻底消逝前,发出的最绝望的哀鸣。
随着这声惨叫,他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平衡,轰然向后倒去。他撞翻了身后的酒桌,无数的杯盘碗碟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得粉碎,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酒水、菜肴、碎瓷片,混着从他眼眶里终于喷涌而出的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他倒在地上,四肢还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做着最后、最徒劳的挣扎。
那只完好的右眼里,倒映着聚义厅房梁上那些狰狞的兽首雕刻,瞳孔已经彻底涣散。
聚义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寂静。
四名护卫,如同四尊泥塑木雕,呆立当场。他们的脑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是傻傻地看着在血泊中抽搐的大当家,看着他眼眶里那根随着抽搐而微微晃动的箭羽。
他们的信仰,他们心中那个如山一般不可战胜的男人,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滩会动的烂肉。
这种视觉冲击,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而在廊柱的阴影里,李玄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像一个冷漠的看客,在欣赏自己亲手导演的一出戏剧。他身旁的王武,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柘木弓,胸膛微微起伏,一口悠长的气息从他的口鼻中吐出,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在冰冷的夜色里。
【百步穿杨】的首秀,完美落幕。
然而,李玄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战斗,从匪首倒下的这一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突然,一个护卫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发出一声惊恐到变了调的尖叫,扔掉手中的钢刀,转身就想往聚义厅的后门逃去。他不想死,他不想像大当家一样,被一支看不见的鬼箭钉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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