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热闹，”
林心萍轻声说，
“就是……要是爸妈和远志也能来看看安儿和宁儿就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
戚何自然知道她说的爸妈是孩子外公外婆，他揽紧她的肩膀，安慰道，
“等孩子再大点，路上好走了，我申请假期，咱们带他们回霞城看外公外婆。”
林心萍点点头，依偎在戚何怀里。
……
霞城，林家，前几天。
苏琴正坐在厨房里摘豆角，林远志在客厅写作业。
林正拿着份报纸，坐在门槛上，看得认真。
小院宁静，一如往常。
“叮铃铃——”屋里那台电话里突然响了起来，
这电话，还是前不久刚安装上的。
是戚家派人来安装的。
“远志，去接电话！”
苏琴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
林远志放下笔，快步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却难掩激动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但林远志一下就听出来了，
“远志？是我，戚何。”
“姐夫？！”
林远志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带着惊喜，
“咋这个点来电话了？有啥事吗？我姐还好吧？”
他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姐姐快生了。
电话那头的戚何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的喜悦压不住了，
“远志，告诉你，还有爸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心萍生了！”
“生了？！”
林心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朝着厨房和院里大喊，
“爸！妈！快来！我姐生了！”
苏琴手里的锅铲“咣当”一声掉锅里了，她也顾不上，围裙都没解就冲了出来。
林正也扔下报纸，几步跨进堂屋，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生了？心萍咋样？孩子咋样？”
苏琴一把抢过电话，声音都抖了，连珠炮似的问。
戚何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富有感染力，
“妈，您和爸别担心，心萍很好，就是她辛苦了，在休息，孩子……是龙凤胎！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平安！”
“龙凤胎？！”
苏琴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唰”地就涌了出来，她捂着嘴，又是笑又是哭，
“老天爷……真是龙凤胎？！都好好的？心萍也没事？”
“都没事，都好着呢！”戚何的语气肯定，
“虽然不足月，但都很健康，心萍这次真的辛苦了。”
“好！好！平安就好！平安比啥都强！”
苏琴激动得语无伦次，把电话塞给旁边急得不行的林正，
“老林！你快听听！是龙凤胎！心萍和孩子都好！”
林正接过电话，手有点抖，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小何啊，我是爸，心萍和孩子……真都好啊？”
“爸，都好，您放心。”
戚何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
“心萍一直还念叨你们呢，等这边安顿好，孩子大一点，我们就带他们回来看你们。”
“哎！哎！好！”
林正连声应着，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汉子，眼圈也红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你好好照顾心萍和孩子，家里别操心！需要啥就说！”
林远志挤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
“爸！让我跟姐夫说两句！”
林正把电话递给他，林远志立刻凑上去，兴奋地喊，
“姐夫！恭喜你啊！我当舅舅了！还是双份的！我姐厉害吧！俩孩子像谁啊？”
戚何在电话那头也笑了，
“像你姐，都好看。等你来了自己看！远志，家里都好吧？”
“好！都好着呢！”
林远志大声回答，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
“姐夫，这下你可有得忙了！洗尿布都双份！”
电话里传来戚何一声低笑，“忙也高兴。”
又说了几句，主要是戚何叮嘱二老保重身体，别惦记这边，等心萍精神好点再让她打电话回来。
苏琴抢过电话，又千叮万嘱了一大通，让戚何一定照顾好她闺女，月子一定要坐好，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儿，林家堂屋里还是一片激动的寂静。
苏琴喜极而泣，
“我的萍儿啊……受了大罪了……一下子生俩……真是菩萨保佑啊！龙凤胎！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林正也用力抹了把脸，声音哽咽，
“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咱们老林家，一下子添丁进口了！还是这么好的彩头！”
林远志高兴得在屋里直转圈，
“我有外甥了！还有外甥女！还是龙凤胎！说出去多威风！”
激动过后，苏琴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行！心萍这都生了两天了！月子可不能马虎！我得去伺候月子！看看我那两个大宝贝外孙！”
林正也连连点头，
“对！得去！远志，快去打听打听，明天最早一趟的火车是几点的！我这就去取钱！”
戚何没提让他们去是不想麻烦他们，可是他们是亲外公外婆，不能不尽他们的本分。
一家三口正兴奋地筹划着，院门外突然传来邻居家小孩带着哭腔的喊声，
“林爷爷！苏奶奶！快去看看我奶奶吧！她摔了！在院子里起不来了！”
这喊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林家人的喜悦。
隔壁王奶奶孤身一人带着小孙子，平时没少受林家照应。
林正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
苏琴和林远志也赶紧跟上。
跑到王家一看，王奶奶倒在井边，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一番忙乱，送医检查，结果是腰椎骨折，需绝对卧床两三个月，身边一刻也离不了人。
等安顿好一切，已是深夜。
回到自家冷清的堂屋，看着桌上那部刚刚传来喜讯的电话，三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
狂喜过后，是巨大的为难和深深的遗憾。
苏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无奈和心酸的泪，
“这可咋办啊……王奶奶这样，咱们……咱们咋能扔下她走啊……”
林远志耷拉着脑袋，
“王奶奶对咱家多好……现在她这样，咱们要是走了，她和小宝可咋活……”
林正沉默地抽着烟袋，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边是刚生产完的女儿和从未谋面的外孙们，他心急如焚，另一边是卧病在床，无依无靠的老邻居，于情于理都不能撒手不管。
许久，他重重叹了口气，哑声说，
“心萍那边……暂时去不成了。”
这句话，让苏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第二天，苏琴红着眼睛，开始写信。
她要告诉女儿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知道了，他们高兴疯了，更要告诉女儿，他们为什么不能立刻飞去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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