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县尊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与欧阳华敲定事宜的次日一早,便带着师爷与赵衙役,轻车简从,直奔平华村而来。他心中畅快,自觉为平华村寻得了一位踏实可靠的好先生,定能解其燃眉之急。
抵达村中,见村学工地上一派热火朝天,文县尊心下更慰。林守业、林文柏等人闻讯连忙迎出,将县尊一行请入村公所。林文柏、李文石等见县尊驾临,必是有事相议或宣布,于是也请来村中几位长老和代表一同出席。
“林里正,各位乡亲,”文县尊落座后笑容满面,也不多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今日前来,是给诸位带了个好消息!你们托付本官寻觅村学夫子一事,已有佳音!”
众人闻言,先是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本官为贵村物色了一位极好的先生,姓欧阳,名华,字子实。”文县尊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得意,“欧阳先生乃是举人功名,在镇上私塾执教多年,经验丰富,为人豁达通透,学问扎实,定能胜任村学教导之责!”
平华村众人先是面露惊喜,随即这惊喜之中又迅速掺入了几分意外与显而易见的感激。他们原是只拜托了文县尊帮忙物色,没想到岳奕谋在与王大力闲谈中得知此事,竟先一步举荐了人选,且还是那般一位让他们无法拒绝的“京城大才子”!
这几日,全村都沉浸在得了邢先生的喜悦里,竟将还未收到文县尊回信这茬给忘了!此刻见县尊亲自前来报喜,心中顿觉既温暖又有些不好意思。
文县尊何等敏锐,立刻察觉众人神色有异,不全是纯粹的欣喜,便询问道:“怎么?诸位可是有何顾虑?别担心,这欧阳先生可是主动相中平华村,特意前来的。不信,赵衙役可作保!”于是示意赵衙役将欧阳先生的来历与平华村结缘的经过对众人讲述一遍。
岳父、二哥,众位长老乡亲,赵衙役上前一步,恳切道,欧阳先生正是犬子赵栋的夫子。当年我为栋儿择师,在镇上考察良久,最终选定了欧阳先生,就是看中他的才学与人品。去岁平华村日子渐好,岳家常送些自种的菜蔬以及自制的酱料给我们。我和文梅感念先生教导之恩,也常送些与他。这一来二去,欧阳先生对咱们村渐生好感。此番得知村学招师,便主动应召。
平华村众人听了,心里更是熨帖和欢喜,瞧瞧,这镇上的好夫子可是主动相中咱们平华村的,宁愿放弃镇上这么体面舒适的日子,来咱们村里教学,这,这可不好拒啊!这,这不能拒啊!
“正是如此,诸位还有难言之隐?没关系,直接说出来,本官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问题的,大胆言说无妨。”文县尊见众人似乎面带一丝难色,有些不解。
林文柏与林守业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前一步,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歉然:“县尊大人拳拳爱护之心,我平华村上下感激不尽!只是……此事说来有些巧合,前两日,岳指挥使也曾来访,举荐了一位先生。”
“哦?岳将军也荐了人?”文县尊略感讶异,却并未不悦,反而觉得是好事,“这是好事啊!不知岳将军推荐的是何方贤达?”
“是岳将军在京中的一位世交,姓邢,学问是极好的。”林文柏斟酌着词句,“岳将军说,邢先生愿携家眷来此定居,一边让夫人在此静养,一边在村学任教。我们……我们已应下了。如今一下有两位先生愿来我这小山村,实乃天大的福分,只是……事先未及向大人禀明,劳动大人亲自奔走,实在惶恐。也不知是否会令大人与欧阳先生为难?”
他这话说得恳切,既说明了情况,也表达了歉意与担忧。
文县尊听罢,脸上的讶异迅速被一种更大的喜悦取代,他抚掌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平华村,果真是块福地!本官方才还思量,村中学童众多,欧阳先生一人或恐过于辛劳。如今有岳将军推荐的邢先生同来,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实乃村学之大幸,学子之洪福啊!何来为难之说?此乃大喜!”
他笑声爽朗,感染了在场众人,方才那点尴尬气氛瞬间一扫而空,众人都为村里一下子将迎来两位名师而欢欣雀跃。然而,笑声甫歇,文县尊却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关键,追问道:“林里正,你方才说,岳将军推荐的那位京城夫子,姓什么?”
“回大人,姓邢。”林文柏恭敬答道。
“邢?”文县尊眉头微蹙,脑中似有电光闪过,一个他曾为之扼腕叹息的名字浮现心头。他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敢置信的急切,“可是……单名一个‘寅’字,表字‘明远’的邢东寅,邢大人?”
林文柏虽不知县尊为何如此激动,仍老实回答:“正是邢东寅先生。”
“哐当”一声,却是文县尊因过于激动,猛地起身带倒了手边的茶碗。他也顾不得了,双手撑住桌沿,身体前倾,目光死死盯着林文柏,声音都微微发颤:“这!这?!邢明远先生……当真要来我沂州县,来这平华村落脚?!此言当真?!”
他这突如其来的失态,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林守业连忙道:“千真万确!岳将军亲口所言,邢先生已应允,约莫六月底七月初便会携家眷抵达。”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文县尊激动得在原地踱了两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与敬佩,“邢公之风骨,天下共仰!其辞官之举,虽惹非议,然在我辈心中,堪称士林楷模!不想文某有生之年,竟能在我治下,得见邢公风采!”
众人没想到,一直端方庄严的县尊大人竟是邢东寅夫子的仰慕者!而且看这情形,仰慕已久,堪称“小迷弟”一般。众人心下更是感慨,这邢先生的名头,竟连县尊大人都如此敬重。
文县尊激动之余,立刻对师爷道:“快,回去便从本官私库中,寻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再备些雅致的书房摆设!邢先生的居所,本官要亲自过问,定要布置得清雅舒适,合乎邢公身份!”他此刻满腔热情,只觉能为偶像稍尽绵力,便是莫大的荣幸。
吩咐完毕,他这才想起远在镇上的欧阳华,忙转向众人,语气依旧兴奋:“欧阳先生,欧阳先生尚未知晓此事呢,同为读书人,他若知晓能与邢公共事,定然亦是欣喜万分!”
赵衙役适时接口,既是向县尊,也是向村中众人保证道:“大人明鉴,据小人与欧阳夫子日常交往得知,他最是敬重邢公这般有风骨的读书人。若知此事,只怕是跟大人一般高兴呢!”
“好!好!如此一来,更是相得益彰!”文县尊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此事妙不可言。有邢东寅这等泰山北斗奠定学风,再有欧阳华这般踏实豁达的干才处理实务,平华村这村学,想不兴旺都难!
于是,支援平华村夫子院落建设的力量,无形中又增添了县衙这一大强劲外援。当天,文县尊亲自查看了为夫子们准备的院落修筑情况,并定下随即派人送来文房四宝、书房布置等所需物品,定要把夫子们的落脚处安排得妥妥当当。
待文县尊心潮澎湃地返回县衙,一个念头已然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快步回到后宅,便与夫人商量:“夫人,咱家大郎在府学进境尚可,但终究少了些名师点拨。为夫想着,不若下半年便让他回来,到平华村的村学就读。”
一向贤淑体贴的文夫人讶异:“乡下村学,如何能与府学相比?”
文县尊摇头,眼中闪着光:“不然!你可知那村学请了谁做夫子?是邢东寅,邢明远公!他曾为皇子师,学问冠绝当代,风骨更是天下楷模!能让大郎得他指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再者,还有一位欧阳先生,亦是踏实可靠的良师。此乃天赐良机,断不可错过!”
而另一边,当欧阳华从文县尊派来报信的人口中,证实了还有一位即将同赴平华村任教的“邢先生”,而此人竟真是自己素来敬仰的邢东寅时,反应与文县尊如出一辙——先是震惊得说不出话,随即便是难以自抑的狂喜!
当晚,他亲自下厨,精心烹制了几样小菜,烫了一壶好酒,与夫人对坐院中。
说来欧阳先生家颇有意思:夫人治家有道,唯独不擅厨艺;欧阳先生偏生爱美食,厨艺极佳,且不讲君子远庖厨那套,最大的乐趣便是下厨做几道好菜,抛开儿女,独自与妻子月下对酌,谈天说地。
“夫人,你可知,为夫此次去平华村,竟能与明远先生同僚!”此刻月下,欧阳华声音依旧带着激动,“那可是邢东寅啊!当年他殿试策论,我曾手抄数十遍,奉为圭臬!其辞官之举,更显丈夫本色!没想到,真没想到……”
欧阳夫人见夫君如此开怀,也替他高兴,举杯笑道:“如此说来,妾身更要恭喜夫君了。能与你素所钦慕之人共事,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是啊,快事,大快事!”欧阳华仰头饮尽杯中酒,只觉胸怀畅快,望着天边那弯新月,心中已是迫不及待,“只盼日子快些过,早日到那平华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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