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座城市浸染。
市委一号楼,顶层书记办公室,却亮如白昼。
当陆远跟着办公室主任陈岩走进这间办公室时,第一感觉不是奢华,而是肃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连墙壁和书架都在沉默地审视着来人。
市委书记赵立冬就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翻阅着那份报告。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不像个高高在上的领导,更像个治学严谨的学者,但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场,却比任何官威都更令人心悸。
陈岩给陆远倒了杯水,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像个隐形人。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陆远自己的心跳声。
他在等待,等待着这场终极面试的开场哨。
终于,赵立冬合上了报告,抬起头。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像一台高精度的ct扫描仪,能穿透皮囊,直抵人的骨髓。
“陆远同志,这份报告,是你写的?”赵立冬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的,赵书记。”陆远回答,声音同样平静。
“坐。”赵立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陆远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赵立冬的指尖在报告上轻轻点了点:“‘器官衰竭’、‘休克疗法’……词语用得很新鲜,胆子也很大。不过,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词,我想听听,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东西。”
来了。
陆远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书面报告是死的,人是活的。赵立冬要看的,是他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写出这份报告。
【叮!检测到核心场景:最高决策者面前的终极汇报。】
【S级角色卡池刷新……】
【恭喜宿主,获得史诗级角色卡——【激情澎湃的改革家】!】
【角色名称】:【激情澎湃的改革家】
【角色特质】:你的眼中燃烧着理想的火焰,你的声音能唤醒沉睡的雄狮。你不是在汇报工作,你是在布道,是在为一片土地的未来而战。
【被动技能】:【信念光环】——你的激情将极具感染力,让听众不由自主地相信你所描绘的蓝图。
【主动台词(示例)】:“我们不能再等了!”“这不是数字,这是成千上万个家庭的命运!”“让我来!让我去!哪怕粉身碎骨!”
【友情提示】:该角色卡极度消耗心力,表演结束后可能出现短暂的贤者时间,请宿主注意补充碳水。
陆远在心中默念“激活”。
一瞬间,一股炽热的情感洪流从他心底喷薄而出。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计算的官场影帝,他就是那个在工业园区里行走了七天七夜,看到了满目疮痍,内心积郁着一团火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变了。
那份面对市委书记的拘谨和敬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沉痛、焦急和期盼的复杂光芒。
他没有直接回答赵立冬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书记,您知道南山工业园里,现在是什么味道吗?”
赵立冬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开场。
陆远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铁锈的味道,是废弃厂房里长出的青苔的味道,是食堂里那锅煮了半天、只有几片菜叶的白菜汤的味道……但最多的,是一种叫‘绝望’的味道。”
他没有谈数据,没有讲理论。他开始讲故事。
他讲那个在园区门口开了三十年修车铺的王大爷,怎么从当年给进口机器换轴承的老师傅,沦落到如今只能给老头乐换电瓶。
他讲那个叫李建军的车间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在深夜的酒后,抱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栏杆,哭得像个孩子,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们的厂,是被人活活捂死的啊……”
他讲那些坐在厂区花园里发呆的工人,他们不吵不闹,只是麻木地看着天,像一群等待着冬天来临,却找不到过冬粮食的蚂蚁。
陆远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画面感。他时而模仿着老厂长的叹息,时而学着工人们带着口音的自嘲。他的表演是如此投入,以至于说到动情处,眼眶竟微微泛红。
一旁的陈岩看得目瞪口呆。他跟了赵立冬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干部来汇报工作,有的慷慨激昂,有的诚惶诚恐,有的引经据典,但从没有一个人,像陆远这样,把一场工作汇报,变成了一场直击人心的独幕剧。
赵立冬一直沉默地听着,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已经坐直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那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却停了下来。
当陆远讲完最后一个故事,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股沉重的“绝望”味道,仿佛真的从南山工业园飘了过来,萦绕在房间里。
“说完了?”赵立冬开口,打破了沉默。
“故事说完了,书记。”陆远抬起头,眼神里的沉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外科医生般的冷静和锐利,“现在,我们来谈谈‘病灶’。”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了办公桌侧面,仿佛这样能更好地让书记看清他指出的方向。
“报告里提到的所有数据,我都亲自核对过。园区管委会那份《白皮书》,号称‘产值连续三年稳中有升’,但他们没说,这增长是靠三家濒临破产的国企,从银行借来的过桥贷款堆出来的!左手倒右手,账面上是好看了,可每一分钱,都变成了悬在银行和市财政头上的刀!”
“他们说‘成功安置下岗职工五千余人’,但他们没说,所谓的‘安置’,就是把人一股脑推给劳务市场,每个月发三百块的最低生活保障!这不是安置,书记,这是遗弃!”
“还有那个‘花盆理论’!”陆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二十年前,我们有机会引进德国克劳斯的技术,彻底实现产业升级!就因为当时的主管领导一句‘我们南江市的工业基础,就像一个花盆,种不了参天大树,只能养养花花草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结果呢?二十年过去了,花盆还在,花早就谢了!现在这个花盆,成了一个巨大而华丽的墓地!”
他没有点吴副市长的名,但在赵立冬这个层面,这跟指着鼻子骂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赵立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似乎想用这股苦涩压下心头的震动。
“你的这些论断,很大胆,也很危险。”赵立冬放下茶杯,目光如炬,“你把问题归结于二十年前的一个决策,归结于某个人。你不觉得这太简单,也太片面了吗?”
这是一个陷阱。
如果陆远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始攻击吴副市长个人,那他的格局就小了,动机也就不纯了。
陆远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近乎悲悯的神情。
“书记,您误会了。我提‘花盆理论’,不是为了追究某个人的责任,历史无法假设。我是想说,比错误的决策更可怕的,是错误的思想!是这种‘花盆思想’,像病毒一样,在这二十年里,感染了园区的每一任管理者!”
“他们不再想着怎么把花盆砸了,去更广阔的土地里种树。他们想的,是怎么给花盆描金边,怎么用塑料假花把它插满,好让路过的领导觉得,这里还是一片繁荣!”
“这才是病根!一个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思想僵化和责任缺失!”
这番话,瞬间将格局拉到了思想和体制的层面。
赵立冬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欣赏。这个年轻人,不仅有激情,有数据,更有超乎年龄的深刻洞察力。
“好,病根找到了。”赵立冬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了一个谈判的姿态,“那你的‘休克疗法’呢?强制破产,引入外资,债转股……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捅马蜂窝?银行会来闹,下岗的工人会来闹,被触动了利益的干部会来闹。到时候,整个南江市都要地震。这个局面,你想过怎么收场吗?”
陆远笑了。
那是一种充满了自信和决绝的笑容。
“书记,休克疗法,首先要做的,就是不怕病人喊疼!”
“银行那边,我已经有了初步方案。他们的坏账不是破产造成的,是早就存在的毒瘤。捂着,只会癌变。切掉,打包优质资产,引入战略投资,他们不仅能解套,甚至还能盈利!”
“工人那边,更是我们改革的底线!”陆远斩钉截铁地说,“报告里我写得很清楚,我们的改革,绝不以牺牲任何一个工人的饭碗为代价!新成立的投资公司,必须全盘接收所有愿意留下的工人,进行培训,转岗!待遇只升不降!这是铁律,谁敢碰,谁就下台!”
“至于那些被触动利益的人……”陆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刮骨疗毒,哪有不疼的?如果因为怕疼,就任由毒素扩散,那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截肢,甚至死亡!”
“书记!”陆远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几乎是脸对着脸地看着赵立冬。他的声音不再激昂,反而变得低沉而充满力量,像战鼓前的誓言。
“南山工业园,已经等不起了!那里的数万名工人,也等不起了!我们这一代人,不能再把这个问题,留给下一代!”
“成立领导小组,您亲自挂帅,给我们一把尚方宝剑!我陆远,愿意当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马前卒!所有最难啃的骨头,我来啃!所有最难得罪的人,我来得罪!”
“我向您保证,一年!只需要一年时间!我要让南山工业园里,重新响起机器的轰鸣!我要让那些工人的脸上,重新看到叫‘希望’的东西!”
“如果我做不到……”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用我的政治前途,用我的一切,来给您一个交代!”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远说完最后一句,便退后一步,重新站得笔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那张【激情澎湃的改革家】角色卡,正在他脑海里迅速变得暗淡。
但他站着,像一杆标枪。
赵立冬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震惊,有审视,有赞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共鸣。
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意气风发,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对着老领导立下军令状。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赵立冬缓缓靠回了椅背。他拿起桌上那份报告,又看了一眼封面上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陆远。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按下了几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
“是我,赵立冬。”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威严,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通知所有在家的市委常委,明天上午九点,在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临时常委扩大会议。”
“议题只有一个……”赵立冬看了一眼站在对面,额角渗出细汗,却依旧站得笔直的陆远,缓缓说道。
“听取政策研究室关于南山工业园区转型升级的专题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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