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财政局周局长那句“两年也凑不齐”,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将刚刚还悬浮在半空中的宏伟蓝图,砸得粉碎,落回了冰冷而骨感的现实。
五百亿。
这个数字,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雪山,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赵立冬书记脸上的激动和潮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铁青。他刚刚才许下“天塌下来我顶着”的豪言壮语,可现在,天好像真的要塌了,而且是用钱砸下来的。
陪同汇报的几位局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下意识地看向陆远,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
这小子,牛皮吹得太大了,终究还是兜不住了。
整个南江市的权力核心层,此刻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死寂。
唯有陆远,站在风暴的中心,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失措。他甚至对着脸色煞白、以为自己闯了大祸的周局长,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周局长,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把所有人都说蒙了。
周局长更是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回应:“陆……陆组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不,您说的很对,也说得非常及时。”陆远打断了他,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刚才那五百亿的难题根本不存在,“您指出的,正是我们这次改革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我们不能再用‘有多少钱,办多大事’的农民思维,去规划一个城市的未来。”
他环视一圈,看着在座的一张张困惑的脸,语气轻松了些,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各位领导,打个比方。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一万块钱,想买一套一百万的房子,靠自己攒钱,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这是不是我们南江市的现状?”
众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我们能让银行相信,我们这个人,虽然现在没钱,但能力强、信用好,未来三十年,每个月都能稳定地赚到五千块。银行会不会愿意先借给我们一百万,让我们把房子买了,然后我们再用三十年的时间慢慢还?”
赵立冬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陆远继续说道:“我们这座新工业园,就是那套一百万的房子。而它未来产生的税收、土地增值、带动相关产业的收益,就是我们未来三十年每个月能赚到的五千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发愁那一万块的本钱,而是要把我们‘未来能赚钱’这个信用和预期,包装成一个产品,拿到资本市场上去,让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银行’,来抢着借钱给我们!”
“这个产品,可以叫‘城市发展基金’,可以叫‘产业园建设债券’,名字不重要。”陆远摊了摊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重要的是,我们要让那些手握千亿资本的金融机构相信,投资南江,就是投资未来。我们给他们的不是利息,而是分享一座城市崛起的红利。”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在座的都是跟文件和审批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干部,陆远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懂,但组合在一起,却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钱,还能这么“借”?不,这不叫借,这叫……资本运作!
赵立冬看着陆远,眼神里已经不是欣赏,而是一种近乎于震撼的惊叹。他终于明白,自己赌对了。他赌上的,不只是一个年轻人的冲劲和担当,更是一种他这个层面都未曾接触过的、降维打击般的思维模式。
“好!”赵立冬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一锤定音的决断,“就按你说的办!财政局、发改委、金融办,立刻成立一个金融创新小组,你来当组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省里也好,去京城也罢,钱的事情,你全权负责!南江市所有能拿出来做抵押的未来收益,都给你当弹药!”
一场足以让改革夭折的巨大危机,就在陆远这番“空手套白狼”的理论中,被化解于无形。
……
一年后。
初秋的阳光,洒在南江市北郊。
曾经那片被烟尘笼罩、机器轰鸣的老工业区,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一辆白色的无人驾驶小巴,安静平稳地行驶在崭新的柏油路上。道路两旁,一栋栋流线型的玻璃幕墙建筑拔地而起,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和波光粼粼的人工湖之间。其中一栋大楼的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形成了一座壮观的“垂直森林”,这便是新工业园区的地标——“创智之芯”研发中心。
中午十二点,下班的铃声响起。
从各个研发中心、现代化厂房里走出来的,不再是过去那些满身油污、面带疲惫的工人。他们大多穿着干净的防静电工作服,胸前挂着不同公司的门禁卡,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走向园区内的智慧食堂。
黄爱国,曾经的红星机械厂工会主席,如今是园区一家德资精密机床公司的车间主管。他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但精神头比十年前还好。
“老黄,听说你儿子考上华科大了?恭喜啊!”食堂里,一个老工友端着餐盘凑过来。
黄爱国咧开嘴,笑得满脸褶子:“嘿,那小子争气!非要去学什么人工智能,说以后要回来,设计比我们车间里这台德国‘歌莉娅’还牛的机器人!”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别到时候儿子当了总工,你连图纸都看不懂了!”
“去你的!”黄爱-国笑骂一句,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上个月刚考了高级技工证,工资又涨了一千二。等我儿子毕了业,我没准都混成工程师了!”
这样的场景,在园区的每一个角落上演着。
经过一年的破产重组、资产盘活和招商引资,陆远当初画下的那张“大饼”,已经奇迹般地变成了现实。
他用“城市更新债券”从金融市场融来的第一笔两百亿资金,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僵尸企业的历史遗留问题,安置了所有下岗工人,并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园区的基础设施建设。
而这座代表着南江市未来的现代化园区,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了国内外上百家高新技术企业前来考察。最终,三十多家行业龙头企业成功签约入驻,涵盖了人工智能、生物医药、新能源等多个前沿领域。
一个新的产业集群,正在这片土地上悄然形成。工人们经过培训,重新上岗,收入普遍比过去翻了一番还多。南江市的经济数据,也一扫多年的颓势,呈现出强劲的V型反弹。
陆远,这个名字,在南江市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老百姓说起他,会竖起大拇指,说他是“为咱们工人重新造了个金饭碗”的好官。
官场里提起他,眼神则要复杂得多。有敬佩,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敬畏。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个年轻人,如何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将一个死局盘活,将一张废牌打成了王炸。
市委大院,书记办公室。
赵立冬和陆远并肩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新工业园区那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久久没有说话。
一年前,他们也曾站在这里,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和五百亿的巨额窟窿。一年后,这里已经成了南江市最亮眼的名片,和赵立冬任上最沉甸甸的一份政绩。
“小陆啊,”赵立冬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一年前,我说把全市的未来赌在你身上。现在看来,我赌赢了。”
“是书记您顶住了压力,给了我们试错的空间。”陆远谦虚地说道。
赵立冬摆了摆手,笑了笑,转过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刚刚送来的文件,递给陆远。
“功是功,过是过。你这份政绩,足以让你再上一个大台阶了。”
陆远接过文件,封面上“关于推荐陆远同志作为优秀年轻干部后备人选的报告”几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工业园区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后续的工作,按部就班就行。你这个‘总设计师’,也该功成身退了。”赵立冬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南江市这池水,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浅了?”
陆远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回答。
赵立冬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赵立冬走过去,拿起电话,只听了片刻,脸色就微微一变。他“嗯”了几声,然后放下电话,看向陆远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省委组织部,要派考察组下来。专门,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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