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一场环保风暴，中Y环保督察组来了！
金海区区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关上后，环保局长王建国腿一软，靠着冰凉的墙壁才没滑到地上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衬衫后背已经湿透，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
“完了……完了……”他嘴里反复念叨着，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
区委办主任刘光明递过来一根烟，自己的手也在抖，半天没点着火。信访局长赵德发和公安分局的陈强脸色同样难看，刚才在办公室里还能勉强维持的官样文章，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老王，怎么办？真给？”赵德发声音沙哑地问。
王建国惨笑一声：“给，是死。不给，是死得更快。那位爷最后那句话你没听见吗？他要请市纪委和市环保局来帮我们找！到时候就不是丢乌纱帽的事了，那是刑事责任！”
刘光明终于点着了烟，猛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李书记这是……这是引狼入室啊！不，这是把一尊瘟神请进了家庙！”
陈强一拳砸在墙上，闷哼一声：“妈的，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陆书记，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安抚什么村民。他就是拿着这根鸡毛当令箭，要拿蓝天化工开刀，给咱们整个金海区的山头，重新立规矩！”
几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都是在李泰康这棵大树下乘凉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蓝天化工这颗最大的雷被引爆，炸飞的绝不仅仅是一个王建国。
“要不……拖一下？”赵德发还抱着一丝幻想，“就说数据量太大，整理需要时间。”
“你觉得他傻吗？”刘光明掐灭了烟头，“他给了两个小时，就是要看我们的态度。现在唯一能救咱们的，只有李书记了。”
……
东林区，区委书记办公室。
李泰康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那根价格不菲的领带。他刚刚给市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自己在东林区“力挽狂狂澜”的决心，并含蓄地表达了对陆远那种“小家子气”执政思路的担忧。电话里，市长对他大加勉励，让他放手去干。
这让他摔碎茶壶的烦躁心情，平复了不少。
一个毛头小子，就算闻到点腥味又怎么样？金海区是我的地盘，我经营了五年，上下都是我的人，水泼不进。他就算成立了调查组，没人配合，又能查出什么？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碰一鼻子灰。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正好让他吃个大亏。
他端起秘书新泡的龙井，正要品尝，私人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是王建国的号码。
“喂，建国，什么事这么慌张？”李泰康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他不喜欢手下人沉不住气。
“书记！救命啊书记！”电话那头，王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陆书记他……他什么都知道！他要我们交出所有夜间排污的原始数据，两个小时之内！不交就要上报市纪委！”
李泰康的瞳孔猛地一缩，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停在了半空。
“慌什么！”他低声呵斥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数据在他手上，不代表他能看懂。你们环保局那么多专家，随便做点‘技术处理’，他一个外行能看出什么门道？”
“书记，他不是外行！他比我们局里的总工还懂行！”王建国快要崩溃了，“他点的那些监测指标，问的那些设备细节，全都是我们平时用来做手脚的地方！他就是照着我们的要害来的！我们连糊弄的机会都没有啊！”
李泰康的后心，窜起一股寒气。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只看到了陆远的年龄和履历，却忽略了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不行，绝不能让他把盖子揭开！
“你听着，”李泰康压低声音，语气阴冷，“数据先拖着，就说服务器坏了，正在抢修。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挂了电话，李泰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的横肉不停地抽搐。片刻之后，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拨通了金海区区委书记办公室。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是陆远平静无波的声音：“李书记，有何指示？”
“小陆啊，听说你今天动作不小嘛。”李泰康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关切的长辈，“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我们做工作，一定要把握好分寸，要从大局出发。”
“李书记说的是。”陆远的声音依旧平静，“我正是在考虑大局。群众的生命健康是大局，法律的尊严是大局，一个地区长远的可持续发展，更是大局。蓝天化工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这几个大局，所以我才要慎重处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李泰康被噎得心头火起，耐着性子继续说：“蓝天化工是金海区的支柱企业，牵扯到上万人的就业和全市的供应链稳定。你这样搞，会引起社会动荡的！稳定压倒一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信访的问题，可以慢慢谈，用安抚的办法解决嘛，何必这么激进？”
“安抚？”陆远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一声，“李书记，有些问题，不是安抚能解决的。脓包，捂着只会越烂越大，总有破的一天。早点挤掉，虽然疼一下，但能保住整条胳臂。要是等到烂透了，就只能截肢了。”
李泰康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听出了陆远话里的威胁。
“陆远！我提醒你，你现在是金海区的代理书记，你做出的任何决定，都要为金海区的未来负责！你要是敢乱来，捅出天大的篓子，这个责任你担不起！”他终于撕下了伪装，语气变得严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李书记，您放心。”陆远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仅会对金海区的未来负责，更会对国家的法律和人民的信任负责。至于责任，如果我的决定是错的，我一力承担。如果我的决定是对的，那么该承担责任的，另有其人。”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李泰康握着话筒，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气得浑身发抖。
“疯子！真是个疯子！”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威胁和暗示，对这个年轻人来说，都毫无作用。他根本不在乎官场的潜规则，他就是要用最锋利的手术刀，把金海区这个华丽的袍子，彻底剖开，让里面的虱子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
……
金海区，陆远放下电话，眼神冰冷。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李泰康之间，已经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个半小时后，区委办主任刘光明像捧着催命符一样，将一个加密U盘送到了陆远的办公桌上。
“陆……陆书记，王局长他们……把数据整理出来了。”刘光明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陆远将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了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曲线图。他没有细看，只是用系统自带的分析功能，快速扫描了一遍。
【系统分析：数据真实度75%，部分关键时段数据已被篡改或删除，但核心污染物夜间峰值数据依然存在，且严重超标。已根据逻辑关系，自动修复部分缺失数据。】
够了。
“刘主任。”
“在！”
“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区扩大干部会议。所有区级领导、各部委办局、各街道d政一把手，必须参加。”陆远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会议主题，就叫‘关于我区支柱产业环境风险评估与应对’。”
刘光明的心脏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位陆书记，不打算私下解决了，他要把这件事，彻底摆在台面上，让金海区所有处级以上干部，都来当见证人，当“陪审团”。
这是阳谋。
这是要让李泰康彻底失去对局面的掌控力。
消息传出，整个金海区官场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明白，明天这场会，就是一场审判。审判的不仅仅是蓝天化工，更是李泰康这五年来所走的“发展路线”。
就在金海区上空乌云密布，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审判日”时，一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从市委传了下来。
傍晚七点，星海市电视台晚间新闻，用加急口播的形式，插播了一条重要新闻：
“本台消息，为贯彻落实中Y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决策部署，中Y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已于今日进驻我省，并将于明日抵达我市，开展为期一个月的环保督察工作。据悉，本次督察将聚焦重点区域、重点行业存在的突出环境问题……”
新闻画面里，市委书记周怀安表情严肃地坐在会议室主位上，全市所有区县和市直部门的一把手，正襟危坐，人手一本笔记本，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泰康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死灰。
中Y环保督察组……
他们怎么会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他猛地想起了陆远那张平静的脸，想起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脓包，总有破的一天。”
“该承担责任的，另有其人。”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忽然明白了，陆远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跟自己斗。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在一个月的挂职中压倒自己。
他是在挖坑，在埋雷，在准备一场盛大的“献祭”。
而这份献给中Y督察组的“投名状”，就是整个金海区的“数据神话”，以及他李泰康的政治生命！
李泰康瘫坐在椅子上，办公室窗外，东林区那片略显陈旧的夜景，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张正缓缓收紧的，无边无际的巨网。
而他，就是那条已经被网住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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