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常鸿的秘书被双规，供出了幕后主使！
招待所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小的坟。
李建国、老吴、小王，三个人一夜未眠。那两份并排放在电脑屏幕上的签名，像两道凌厉的剑痕，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铁证如山。
不，比铁证更冷酷。它不仅是证据，更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常鸿内心最阴暗角落的大门。那一行批注里的狠毒与决绝，让见惯了人性丑恶的老纪检们，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书记，我们现在怎么办？”小王的声音嘶哑，熬红的眼睛里满是请战的亢奋。
李建国没有立刻回答。他掐灭了最后一根烟，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凌晨五点的冷风灌了进来，带着露水的湿气，瞬间吹散了满屋的烟味，也让三个极度亢奋的大脑冷静了几分。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小王，你现在去联系市公安局的同志，布控钱伟，确保他二十四小时在我们的视线里，不要惊动他。”李建国的声音在清晨的冷风中，显得异常冷静。
“老吴，你继续深挖‘麦瑞资本’这条线，把所有能找到的公开信息、非公开信息，全部整理出来。另外，准备好我们手上所有的证据，做成最简洁、最直观的简报。”
“是！”两人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李建国看着窗外那渐渐亮起的天光，眼神深邃。周正书记的命令是“协同办案”，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一张由省纪委、省国安厅、省公安厅经侦总队联手编织的大网，正在无声地张开。
而钱伟，就是第一个需要被收进网里的，关键人物。
……
上午十点，星海市政府大楼。
钱伟的心情很好。
他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独立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用一套紫砂茶具，冲泡着今年新下的武夷山大红袍。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省纪委的人昨天就灰溜溜地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静。想必，是被陆远那个干净得过分的履历给噎住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种子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在官场这个特殊的土壤里疯狂生长。陆远再干净又如何？只要他和那个女老板不清不楚的传闻散播出去，只要“好大喜功”、“金融冒进”的标签贴在他身上，他的政治前途，就算不被斩断，也必然会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而常务副市长常鸿，就能从容地收拾残局，整合资源，为下一步的晋升铺平道路。
他，钱伟，作为这盘棋最关键的执行者，功不可没。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感受着醇厚的茶汤在舌尖上化开。他已经能想象到，在不远的将来，他将跟随常鸿，踏上更高的台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钱伟头也没抬。
门开了，走进来两个穿着普通夹克的中年男人，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沉稳。
钱伟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市政府办公厅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了？进来不知道先通报吗？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找我有什么事？”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傲慢。
为首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在他面前亮了一下，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钱伟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缩紧。
证件的底色是深蓝色的，上面，国徽的图案和“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几个烫金大字，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眼球上。
“钱伟同志，”为首的男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根据调查需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钱伟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烫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变了调，“我是常务副市长的秘书，你们没有权力……”
“我们有省委主要领导和周正书记的亲笔批示。”另一个男人打断了他，语气冰冷，“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让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强制措施”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钢针，刺破了钱伟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他想到了常鸿，想到了常鸿对他的承诺和保证。可现在，这些承诺，在省纪委冰冷的证件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他僵硬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挪动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经过办公桌时，他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老板”。
钱伟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去接。
“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所有对外联系都必须中断。”为首的男人伸手按住了手机，直接关机，然后对钱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铃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钱伟看着那黑下去的屏幕，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熄灭。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
省纪委位于星海市郊区的办案点。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钱伟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已经被取下，放在证物袋里。他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此刻也显得皱巴巴的，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里，没有人打他，没有人骂他，甚至没有人对他大声说过一句话。
审讯员换了两拨，问的问题也千篇一律。
“你为什么要写那封举报信？”
“信里的内容，是谁让你写的？”
“你和‘麦瑞资本’是什么关系？”
钱伟始终一言不发。他死死咬住牙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扛过去。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常市长就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捞出去。这是他最后的赌注。
审讯室的门开了。
李建国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他没有坐到钱伟的对面，而是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将平板电脑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钱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建国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你在等常鸿来救你，对不对？”
钱伟的眼皮跳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
“我们来看看，你的老板，是怎么‘栽培’你的。”李建国点开了平板电脑。
屏幕亮起，出现的第一张图片，是那家“快捷图文”打印店的监控截图。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正在和老板说着什么。
“这家店，你很熟吧？就在市政府后街。”
钱伟的心沉了一下。
李建国手指一划，第二张图片出现了。是那张信用卡消费记录的截图，消费地点是打印店隔壁的24小时便利店。
“很口渴吗？买了一瓶六块钱的依云矿泉水。很谨慎，但百密一疏。”
钱伟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建国划动屏幕，第三张图片，是那份举报信的草稿，上面，常鸿那龙飞凤舞的批注，被用红圈放大了数倍，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
“‘要一击致命，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李建国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他转头看着钱伟，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他说的‘他’，是陆远。但你想过没有，当这封信暴露的时候，你，就是那个被他拿来‘一击致命’的弃子。”
钱伟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不……不是的……老板不会……”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像破了洞的风箱。
“是吗？”李建国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他划到了最后一张图片。
那是一份来自国安部门的绝密情报摘要。上面清晰地显示，“麦瑞资本”的资金，通过数个离岸公司的层层伪装，最终指向了某西方国家的情报机构。而钱伟的某个海外账户，在过去一年里，与其中一个离岸公司，发生了超过十七次的小额资金往来。
“钱伟，你看看清楚。”李建国的声音陡然变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诬告陷害，是党纪问题。但这个，是叛国。”
“叛国”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瞬间击穿了钱伟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李建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四周一片冰冷，没有光，也没有希望。
常鸿不会救他。
因为一个党纪问题，常鸿或许还会想办法周旋。但沾上了“叛国”的嫌疑，他就是一颗必须被立刻切除的毒瘤。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一同污染。
他完了。
彻底完了。
“我……我说……”钱伟的身体猛地瘫软下来，像一滩烂泥，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是常鸿……是常务副市长常鸿让我干的……”
“从一开始，就是他策划的。他嫉妒陆远升得太快，挡了他的路。他说陆远太年轻，太干净，这种人就是政治上的异类，必须除掉……”
“他让我去搜集陆远的黑料，可陆远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找不到。常鸿就说，没有黑料，就给他制造黑料……”
“那封信，每一个字，都是他口述，我记录的。他说，要用最恶毒的语言，把陆远和那个女老板捆绑在一起，让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钱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他像一个倒垃圾一样，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肮脏和阴谋，全都倾泻了出来。
李建国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审讯室的角落里，隐藏的摄像头，将这一切，都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
同一时间，星海市委书记办公室。
陆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他即将主宰的城市。
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李建国打来的。
“陆书记，鱼……上钩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辛苦了，李主任。”陆远的声音平静无波。
挂断电话，他没有丝毫的喜悦。常鸿的倒台，从他写下那封举报信开始，就已经注定。
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小陈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复杂。
“书记，省纪委的周书记……亲自带队来了，现在正在会议室，说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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